柳含清心中一直藏着一件事,她为了这件事骗了自己的家人,骗了离情,骗了天下人,也骗了自己。
她本以为就这么一直骗着,日子久了,也就成真了。
只是,如果。
如果,总有力量逼着你去认清一切,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也就只有面对了吧。
离情就是景夜,柳含清一直都知道,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因为离情,是她一手创造的。
离情多少岁了?两百来岁吧。算来,就是堕神景夜死后不久。
千年前,景夜掳走柳含清,确确实实将她囚禁了许久,但却是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柳含清想过逃,也逃过许多次,只是每次都会被景夜捉回去。
她不明白,景夜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带走一个人,当宠物养着?为此从仙魔大战的战场上中途离开?为此放弃即将到手的整个仙界?
她不明白的事太多,她也无法从景夜手上逃脱,日子一长,她便自然而然地在东海神屿上定居了。
景夜很放纵她,除了不让她走,几乎什么事儿都会随她的心意。东海神屿上没有人,为了给她解闷儿,景夜赋予了神屿上的精怪人形;她有食五谷的习惯,景夜为她设灶做饭;她想念家中父母兄长了,景夜便命仙鹤为她送家信······
这世上对柳含清好的人有许多,她的父母兄长无一不把她捧在掌心,有挚友乐无忧,也有跟脑子抽风似的围在她身边的追求者。只是她看不懂景夜,囚禁着她,又放纵着她。
起初她很是恼怒,因为幼年时有过类似的被拐走的经历,这是她记了几百年的“深仇大恨”,她只以为往事要重演,但这次,不同。
景夜似乎不擅言辞,因此很少与她说话,但怕她无聊,便每天拉一个能说会道的精怪给她讲故事,而他自己则坐在一旁跟雕塑似的痴痴地看着她。
柳含清很喜欢景夜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故事仿佛是永生永世也读不完的。
她时常能在他眼中看到温柔的碎光,又时不时能发现杀伐、悲伤、恐惧。千千万万的情绪,全都揉碎了融在那样一双眼里。柳含清不禁想一探究竟,他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
日子过得平淡无奇,似乎每天都只是在重复前一天的事情。柳含清从来就不是个安生的主儿。既然东海神屿上没有什么趣事,那她便创造些趣事。
这天,柳含清学着凡间女子的样子,做了些胭脂口脂出来,她虽对涂脂抹粉一窍不通,但好歹在凡间转悠了那么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但柳含清做这些东西却不是给自己用的。近几天有一只兔子精,每日都到她身边陪她聊天解闷儿。只是她也不傻,那兔子精虽说是来陪她的,眼睛却是一刻都没从景夜身上离开过,但凡带了点儿脑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柳含清也不是不解风情的人,那兔子精也还算乖巧可爱,她是做惯了媒的人,如果在这东海神屿她也能促成一桩姻缘,那她也算是功德一件。
今日那兔子精来的时候,还是同往日一般,虽坐在她身边,一双眼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景夜。柳含清俯身,将嘴凑到兔子精耳边道:“小兔子,动春心了?”
那兔子精猛地转头看向柳含清,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羞怯和惊慌,此刻她眼珠红红、面颊红红,见柳含清一脸调笑,慌忙道:“上、上仙说笑了,我没有。不过是···不过是因为我修炼这么久也未得人形,多亏了那位大人才得以化形,所以···所以···”
“所以,为表谢意,打算以身相许?”刘含清坏笑道。
兔子精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只是十分仰慕,对,仰慕而已。”
柳含清又凑到她耳边悄悄道:“仰慕和爱慕,一字之差,你分得清吗?”说完,她又坏笑道:“相信我,你呀,就是爱慕他。”
兔子精看着柳含清,眼中有些许迷离,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问道:“那,那依仙君所见,我应该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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