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咺垂首,摇了摇头,撇过头不去看白桃,声音轻而缓,如方才吹过的风一般温和,“我父亲说了,心爱的女子本就是用来疼的。”
白桃愣愣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应咺抬眸,却还是不敢看白桃,深吸了口气,道:“莲心苦口,记得去掉。”
白桃将雪白的莲子肉递给应咺,答应道:“好。”
应咺接过后熟练地将莲子肉分开成两半,取出嫩绿的莲心后又递给白桃。
白桃哑然失笑,“这是我给你剥的,你吃。”
应咺心跳漏了一拍,忽然觉得手中的莲子莫名地炙热,喉结上下一滑,手僵在了半空中。
白桃将他的手推回去,学着他的动作取出莲心,不一会儿,应咺宽大的手掌上安静地摆着许多去除了莲心的莲子肉,一个一个圆润花白,可爱极了。
应咺盯着手里的东西,又将手伸到白桃跟前,“你吃,我不吃。”
白桃不满地皱着眉头,撅嘴道,“我可是头一回剥莲子,你不能不给面子!”
应咺闻言,果真乖乖地收回了手,取了一颗放进口中,用舌尖将甘甜的莲子肉紧紧地裹住,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白桃期待地望着应咺,“好吃吗?”
应咺见心上人姣好的面庞,脖子红了,点头,“嗯。”
白桃身子往后一倒,仰面躺在了木舟上,顺手从身侧扯下一片荷叶,盖在脸上,无比轻松,“我很喜欢这里。”
应咺舍不得咬烂嘴里的莲肉,小心翼翼地含着,静静地听着白桃说话,眸中倒映出的除了她修长的身子,再无其他。
“没人瞧得见我做什么,没人听得到我说什么,就没人议论什么。是是非非,真真假假,都不用去管它。”
白桃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了,心里头堵得慌。
这些日子周边的声音就没有淡下过,不好的事情一桩一件接踵而来,毫无征兆。
如今躺在这片荷花丛中,没人能寻得到她,她便是将桡轻曼骂到昏天黑地,将炎广骂的面目全非,都没人会说她一丝一毫的不好。
“小大人,我睡一会儿,如果要回去了,你等到了岸边再叫醒我。”
应咺无声地点头,眼睑微垂,手中每一颗莲肉上都包裹住一层淡蓝色的光。
他轻手轻脚地将腰间别着的荷包取下,将它们放进了荷包中,又小心地将荷包系回腰间,变出一只玉箫,将舌底压在的莲肉咬碎,吞入腹中。
忽然传出的箫声让白桃愣了一愣,嘴角猛地扬起一抹弧度,安心地合了眼。
谁能想到,应咺叫人起床和哄人入睡的方式竟都是吹箫。
只是这回的箫声不似之前,婉转哀愁,温和的起音如同身下的池水,令人身心舒畅,轻柔地拂去白桃心中的不安与浮躁,不知不觉间将紧绷的神经放松。
箫声和着周遭水面轻拍舟身的声响,应着风中夹杂着的淡淡清香,飘荡在这片隐秘之地上空。
白桃逐渐熟睡过去,她隐约间听到箫声断了,却也只是笑笑,以为是应咺还未学会之后的调子。
应咺想拂去遮挡住白桃面容的荷叶,眼中的柔情与希冀却随着戛然而止的箫声中淡去。
传说,这首曲子是当年战神白泉求娶花神穆辛时吹奏过的,前奏是男子对女子表露满腔爱意,调子如春风般柔和,高潮是女子回应男子的爱意,二人的心意如烈阳般炙热,调子跟着变得高亢。
应咺花了三年时间学曲,背熟了谱子,可也只能吹出前奏。
这一曲,终究是吹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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