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桃从美梦中醒来,望着周遭陌生的环境,呆滞了一瞬。
脑子里还环绕着一句低沉的男声,似乎是黎侑的声音,有点儿像茶壶底下的茶渣,苦涩拗口。
他说:“到底还是宿命,逃不过……”
白桃分不清那梦境还是现实。
黎侑在她心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又怎么会有他逃不过的宿命呢?
可那无奈哀愁的语调,让她的心跟着揪了一下。
只是疼了这一下,她心里就只剩下了无尽的苍凉。
因为她看见了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一沓纸张,以及那一方砚台与其上搭着的毛笔。
甚至,黎侑还留下了一张字:五十,黄昏时分,我会亲自查。
白桃掩面叹息。
终究是宿命,逃不过的。
抄完了五十遍《三界礼法》后,白桃提着两把木剑找到了应喧。
终究还是担心这小娃娃飞升之后缠着黎侑拜师,白桃打算彻底断了他这份念想。
她扛着剑,眯着眼睛,风将她一头青丝吹起,英姿飒爽,“来,比比?”
说着,她向应喧勾了勾手指,“输了,答应我一件事。”
应喧放下了手里的书册,走到她跟前,接过木剑,向她恭敬地行了一礼,“请赐教。”
白桃一愣,“这么爽快?”
“我一向重诺,言出必行。”应喧试了试木剑,谦逊道,“在下只略懂武术,还请姑娘手下留情。”
白桃一笑,“放心!我不用灵力,咱们公平公正,只比剑术身法!”
望着风中立着的佳人,应喧也露出抹笑来,眼神坚定:“好!”
一刻钟过后,白桃不可置信地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手里断成两半的木剑,问应喧:“你不是说……略懂武术吗?”
她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好几次硬生生将几乎要呼啸而出的灵力给地逼回去。
虽然她刚学剑三十年,不多也不少,可也不至于被应喧打成这副狼狈模样吧?
应喧又向她俯首作揖:“见拙了。”
“你、你怎么......”
应喧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自幼跟随大将军学剑,十余年来,除他之外,皇城内无人能以剑伤我分毫。”
白桃瞪大了眼:“可、可山匪……”
应喧更加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说“我替一位姑娘追山匪,不料中了她的陷阱,被她用……迷香、迷、迷晕。”
感情是中了美人计。
白桃忽然觉得,即便自己没去救他,待他调养好身子,把那窝山匪一锅端了也不是问题。
她昂着头:“我听说你们凡界有负责替人申冤的官宦,对吗?”
应喧收剑的手一顿,疑惑道:“你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白桃盯着应喧,内心一阵凄凉,“强取豪夺、欺诈、施暴、知恩不报......这些罪能把你送进牢里吗?”
应喧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瞬,笑着点头:“可以,不过......”他指了指丞相府的一个方向,“那大牢也在我府中,你要去看看吗?”
行,大牢也是他家。
风和日丽,阳光灿烂,白桃抱着自己的断剑,望着天,叫苦不迭。
她还哪来的脸见黎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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