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但天子却不是从前的天子 (2-1)

“国师大人不必紧张，本王也只是闲聊一两句。今夜为着公主的事，皇兄和皇嫂皆慌了神，不过待明日，皇兄应该就会宣国师您去问话，毕竟，残害皇嗣的罪名，总归要找一个人担着。”

燕无旭脸色更苍白几分，但双眸熠熠发光。

“渊王慎言。”国师眼神微冷，看一眼燕无旭，朗声道，“公主的事，自然是要彻查的，微臣也定当全力配合。若香囊果真有问题，无需皇上发话，微臣会自己进牢。”

“是吗？”燕无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招魂蛊是查不出痕迹的。这蛊毒厉害得很，其形如墨汁，沾了皮肤便会如水一般融进身体里，几乎无迹可寻，否则，也不会令人闻风丧胆，成为邪修们致胜的法宝。

他幽幽看向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语道：“国师府一脉相承，历代国师魂归九天之前，都会将新国师带到当朝天子面前，由天子授印，正式继承国师之位。国师精通占卜、星象、推演命数，主持祭祀大礼，为国运祈福，同时略通医术、阵法、符咒。甚至还通晓兵书，时常为天子分忧国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百官亦敬畏有加。”

说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百姓将国师当做神明信奉，可没有人问过国师想要当人还是当神，更加没有人关心国师究竟都会些什么法术，又是何等修为。是不是因为，百姓信奉的，并不是国师本人，而是国师这个名衔？”

国师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几乎可说是有明显的不悦情绪了。他声音沉沉的，反问道：“渊王殿下何故有雅兴与微臣谈论这个？不管百姓信奉的是人还是名，国师就是国师。”

“是啊，国师就是国师，但天子却不是从前的天子。听闻皇兄素来对星象命数之说嗤之以鼻，皇兄登基后，好像一次都没有主动让国师卜算过国运，是吗？”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燕无旭徐徐站起来，“能跟国师大人畅谈一番，甚是开心。本王倦了，便先回去歇息了，国师大人请便。”

国师沉着脸，竟没有起身相送。

因为救下公主的缘故，皇上让燕无旭在宫中歇息。宫中有皇子们居住的殿宇，燕无旭住的这一处叫朝旭堂，很僻静，宫里有大片的青竹，有风吹过时，总‘沙沙’作响。

他不让下人们跟着，自己回到朝旭堂，刚踏进院子里，便脚下趔趄摔在地上，呕出一大口黑血来。

掌心发出微微亮光，他捂住胸口，趴在地上接连吐了好几口黑血。

他体内有蓝姬曾以血设下的阵法，招魂蛊一进入他身体里，阵法便被迫启动，与招魂蛊相互抵抗。他没有蓝姬那样高深的修为，扛不住招魂蛊的反噬，阵法催动之下，那反噬便像是强了十倍的功力，在他身体各处疯狂作乱。

他忍得辛苦，但现在是真的忍不住了，趴在地上痛得蜷缩成一团。

掌心在不断发亮，阵法催动得越厉害，招魂蛊的反噬力便越强，摆在他眼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痛死。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就地盘膝而坐，屏气凝神，强行调动体内灵力，阵法像一只大网在他身体里网罗着，将招魂蛊抵御在心脏之外，护住他的心脉。招魂蛊几度攻不下，竟越过心脏，直冲脑门。

“唔……！”

他张开嘴，脑袋像有几十根针同时狠狠扎下去，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蓝姬每次头疾发作时会经历着怎样的痛楚，这样的痛，足以让人想要毁天灭地，索性自尽免受苦难。

耳朵和鼻子悄悄流出血来，他死死捻诀抵御招魂蛊，但最终还是受不住这巨大的反噬之痛，猛然喷出大口黑血，栽倒在地昏迷过去。

……

蓝姬心脏猛然一缩。

她惊坐而起，为这突如其来的心悸感到茫然。看了看四周，仍是玄清派，她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起身，推开门往外走，打开门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兔宝。他耷拉着脸，见到她，嘴角撅起，很是不开心的样子。

“骗子！说好要带萝卜给我的！你没给我种！”

蓝姬一怔，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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