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晚魔都的街头依旧熙攘,丝毫没有大战来临前的肃穆。
教堂钟声回荡,商贩吆喝声不断,这多灾多难的民族似乎早就习惯了战争,也看淡了炮火。
谭鹏义难得没有坐车,也没有让护卫跟着,而是一个人沿电车轨道缓步走着,他边走边看,魔都的烟火气让他很舒服,他不禁想起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
那是一片黄土地,有一条大河穿平原而过。
每当风起时,黄沙满天,自己只能躲在草垛后面,偷偷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家人忙里忙外收拾晾晒的庄稼。
那条大河宽极了,听母亲说,那是华夏数一数二的大河。
没事的时候,他总是爬到山坡,看着河水浩荡东流,年幼的自己,想象着它会流去哪里,那里的果子有没有自家种的香甜。
无聊的时候,也会折一只柳条戴在头,哼唱着歌谣穿梭在田间,听着大人们劳作时那高亢的号子与山歌。
如果没有战争,自己也会与父母一样,生活在那片土地。
重复着千百年来,祖祖辈辈所过的生活。
可是有天,倭寇来了,他亲眼看到战火弥漫,哭喊替代了山歌,就连那条大河也染了血色。
他的亲人都在那一天,永远离开了。
遍地焦土,满目疮疮,只有十几岁的他亲眼目睹了什么叫家破人亡。
从那以后,他谭鹏义拿起的枪,就再也没有放下过。
他发誓,要保卫华夏,再也不让华夏百姓受战争之苦。
再也不能让那些孩子流离失所。异族入侵,得从他的尸体跨过去。
就这样,他一路血与火,一路伤与泪。
转眼就过了十几年,终于有一天,他来到了那条大河的尽头,来到小时候无数次幻想过的地方。
他以为多多少少能弥补一些遗憾,没想到,回首望去,自己心心念念的依旧是河流来处的那片黄土。
部队从南打到北,从西打到东,打胜了整编,打输了也整编。
他胸前的部队番号一换再换,永远不变的是那颗精忠报国的心。
当年跟他一起参军的伙伴早就永远埋在了华夏的土地里,只有他活着,只有他还背负着那些人华夏永在的愿望。
“有点想家了。”谭鹏义想起那座建在黄土的房子,那是他的家。
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拿着一块窝头啃着。
可能是吃得太专注,丝毫没有意识到迎面走来的谭鹏义。
“哎呦。”小女孩一头撞了谭鹏义,小脸冻得红扑扑甚是可爱。
“小鬼,走路要看路奥,不能只顾着吃呦。”谭鹏义弯下腰,笑眯眯的说道。
小女孩倒是没有在意,只是去找被撞到地的那半块窝头。
话音未落,一女子慌忙冲了过来,一把抱起小女孩,警惕地望着他。
“军爷您大人大量,小孩子不懂事,撞到您了,对不起。”说完,女子慌忙鞠了一躬,瞟了一眼地的窝头,一咬牙转身就走,
小女孩在女子怀里不停哭闹,她还没吃完,肚子还饿。
谭鹏义的笑容凝固在脸,他低头看了看身的江南军装。
叹了口气,没有任何犹豫,解开衣扣,将它放好,放在了路边长椅。
之后大踏步向裁缝铺的方向走去。
在他身后不远处,李正初两个手下人相互对视一眼,一人返回,另一人则快步跟了去。
“谭局长,您来了。”远远地掌柜就立刻迎了出来,“刚刚到的好布匹,连夜送来的。”
说完,掌柜瞟了一眼谭鹏义身后,压低声音说道:“人就在里面。”
在裁缝店某处房间里,何凝正襟危坐在椅子,不停揉搓着双手,她现在非常紧张。
谭鹏义一进来,她如同被针扎一样瞬间起身,同时长舒一口气,怯怯说道:“局长。”
“嗯。”谭鹏义下打量了她一下,这种如同惊弓之鸟般的状态,他再熟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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