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剑拔弩张 (2-1)

话音未毕，山谷中转出两匹骏马来，马坐着两名汉子，一位老者，一位乃是一个独臂客。

郭破虏认出，两人正是段长老和与其同行的老者杜长老。刚才开口吟唱的，便是那老者杜长老了。

队伍中一阵梆子响过，前队数十名军卒就地伏倒，张弓搭箭，向着二人射去。

杜长老和段长老举起手中长剑，将雕翎一一拨落，叫道：“狗鞑子，大路难道是专门为你们开的么？”

转瞬间已经欺到了近前。

轿车旁边的三名白衣人见了，纵马奔了过去，喝令弓箭手停止放箭。

紫衣老人仍然微闭双目，稳稳地坐在马，对周围一切置若罔闻。

段长老见三名白衣人，一人身材高大，碧眼黄须，一人身材肥胖，鼻若鹰勾，脸孔深陷，一人比较瘦小，头发卷曲，满脸虬髯，喝道：“好啊，蒙古国到处为非作歹，连波斯人也被收服，在这里为虎作伥！”

三名白衣人显然粗略懂得中土语言，头发卷曲的那人用蹩脚的语言拿着腔调道：“你们是什么人？”

杜长老抢先道：“我等乃是大宋宰相贾似道门下，在此处专候尔等！”

郭破虏在岛听了，心道：他们明明是墨门中人，段大哥更在恒山宗常驻，怎可能是大宋官差？他们为何要假扮大宋贾似道门下，是何用意？

轿厢中传出一声惊呼，厢帘掀起，里面露出一张清癯的脸庞，头戴纶巾，颌下留着三缕长须，看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向着杜长老窥看。

杜长老发现了轿厢中人，大喊道：“是郝钦差么？”

轿厢中人见问，便答道：“本官正是郝经，奉大汗之命，担任宣抚使，出使大宋。尔等是贾宰相门下么？”

杜长老道：“不错，我等正是。郝钦差，尔是汉人，为何却甘愿替蒙古人卖命？”

郝经见贾似道手下如此无礼，先是一怔，随即不以为意地拈须一笑道：“常常有人自命汉统，问我这个问题。尔既问之，我且为你释惑。吾有一论，叫从道不从君！方此之时，乃是乱世，亟需大乱到大治。凡能经天纬地，开疆辟土，开创一代基业者，便为道之所系。大宋理宗皇帝昏聩无能，偏安一方，不出数十载必消亡也，身为汉人，必须唯他马首是瞻，岂不背离天道，是为不仁乎？纵观天下，我蒙古国新晋大汗天纵之资，顺天应人，礼贤下士，四海咸服，不从他而侍，是为不明也！尔等明白否？”

杜长老笑道：“果然能言善辩，怪不得忽必烈让你前来出使。但侍奉胡人，毕竟背叛祖先，留下汉贼之名。”

郝经道：“水为长流，事无不变，沧海桑田是也！功过是非，一切自有后人评说。郝某既已侍奉大汗，此生哪怕肝脑涂地，历经万劫，终不能移我之志，这便是我的气节!尔等在此等问题纠缠，已经毫无意义。”

杜长老道：“既然自甘堕落，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啦。郝钦差此次出使大宋，敢问所为却是何事？”

郝经诧异道：“尔等既然专门在此处等我，难道不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么？”

杜长老摇头道：“我等只是听说郝钦差要出使宋廷，具体事由倒无从知晓。”

郝经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我蒙古各部刚刚在开平召开忽里台会议，薛禅王忽必烈被选为大汗，特命我前来出使宋廷，宣示天威，让你家家主贾宰相遵守次鄂州协定，两国长期和平。”

杜长老本不知鄂州协定内幕消息，他们一行前来，只是要冒充为权奸贾似道所派，借此破坏蒙宋两国关系。这时听郝经谈到鄂州协定，表面无动于衷，心中却已是惊雷震震，暗骂贾似道卖国求荣。

听完郝经之言，他突然哈哈大笑。

郝经道：“尔何故发笑？”

杜长老道：“我笑你不识时务，枉为忽必烈首席谋士。尔等去年北撤之时，虽然与我家家主在鄂州商有约定，但我家家主已经向朝廷奏报鄂州大捷，朝廷奉我家家主为当代周公，尔倒想想，我家家主会容你等南下，向朝廷揭露这一情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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