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仙入凡尘 (2-1)

“阿嚏！”

我叫清月，是在明月中诞生的仙，据卿梧说八月十五那天我刚修成人形，他正巧看见我在天上四处蹦哒就随手把我捡了回来，我的名字也是他给取的。清风明月嘛，那天他遇到我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种场景，我觉得好听便也没有反对。

就当这声清脆的喷嚏在我耳边炸开时，我就知道卿梧肯定又为我准备了一些“好事”。

遥远的记忆大门再次打开，我不禁回忆起了一些对我很不友好的回忆。

比如他需要龙涎草炼丹，我千辛万苦翻山越岭给他采来后，我在用早膳时便莫名其妙成了他的试验小白鼠；再比如他要修炼古书上的仙法，当我一摞一摞替他搬来之后，我在睡觉的时候就会感到各种不适，身上发芽啦手脚结冰啦诸如此类神奇的事情。

所以我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并决定对他这种伤害我的行为索取一些回报。但其实并不多，也就是修炼千年的仙丹拿几十颗，上好的仙桃随便拿几颗，再不济就是替他跑腿后腰酸背痛腿抽筋了就让他几百年几千年的功力渡一渡。

于是我们就这样和平友好地在这琼楼美殿上相处了不知多少载。

卿梧将这原本光秃惨淡的白云间建造了一座座宫殿，据说他是仿照人间的皇宫来的。我没有见过人间的皇宫，不知道那里是不是像他建造的这般，甚至还要精美绝伦，也许也更加热闹。只是无论卿梧再怎么建造，这一座座看似热闹的宫殿中也不过我们二人罢了。

穷尽这九天之上，可以看到一栋栋巍峨璀璨的宫殿在云层上闪得亮晶晶的，玉墙璃瓦自骄阳下升出一圈灿烂的光辉。我穿过这云雾缭绕的非凡之境，捧着一块圆滑的宝玉朝那数百宫殿之中显得光秃秃的青璃殿跑去。

“卿梧――你要的月灵玉我给你取来了。”

我远远地向殿内喊了一声，双手托着那块沉重的玉石摇摇晃晃地朝里走着，待见得那书桌前安逸坐着的青衣男子，“啪”地一声放下玉石了便去扯他的袖子。

“说好的，帮你取这月灵玉回来你就让我去凡间玩的。”

我看着他面前的茶杯舔了下嘴唇，忙倾倒出一杯饮下，顷刻间嘴里满是甘甜芬芳的香气，让人舒服地眯起了眼。

“好啊，你若是这般喜欢那人间事物，我当然可以答应你。但，我放你自己下去只怕你撑不过那人间极苦便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有多苦，比那烧糊的锅渣还苦？你这地方寡淡无聊的很，能吃到苦我都要谢天谢地了。”我一脸无所谓地搭在卿梧的肩上，探出身子从他手边拿了一块糕点悠闲地吃着。碎渣尽数落在他身上，他也不去弹拭，只淡淡地朝我扫了一眼便继续手中的工作。

“会很苦，苦不堪言。”他突然放下手中的卷轴，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神极温柔地看着我。

他的眼睛就像夜空的星辰那样美好，可那美好却并不纯粹，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被折了翼无法飞起的鸟雀一般，充满怜惜之意。

“嘻，你哪次不是吓唬我的？就算真的让我去人间吃什么苦果子，到时候我变出这甜甜的糕点塞进嘴里，总能盖住那嘴里的苦味的。”我毫不在意地朝他“哼”了一声，心里却慌了神，扔下手中的糕点便跑开了。

这里虽是天上，可这里除了我跟那个寡言少语的卿梧再无他人，据这位世间唯一的“神”所说，千百年前一次神魔之战后三界便再无寻不见神与魔的踪影了，有幸存活的神袛，也会因为神力不断衰弱落入凡间，再也回不到天上了。

至于他，也许是因为天地平衡的缘故集天地灵气孕育而生的，从一出生便是神，而我是由月之精华凝聚而成的仙。仙和神的区别可大了，神可是管天地的却基本只能待在在九重天上，仙可云游四海于人间潇洒，倒比神逍遥自在。一开始卿梧发现我时本想把我培育成书童，谁成想把我培育成了他的祖宗。

对我这块擅长撒娇卖萌抱大腿的烫手山芋，他总狠不下心，所以类似“把你扔了”，“不要你了”的话，通常如耳畔清风一掠而过。

但这次，他好像跟我来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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