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三日,便是三日。
三日后,许行端坐在咸阳宫大殿内,手中捧着这几日朝中大小官员陆续呈递上来的认罪书。
但心思,却是已经飘落到了宫外。
......
咸阳城西,楼氏府邸。
郭正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外,一手扶着腰间阔刀,一手端着廷尉府玉令,身后是许行专门给他调拨配备的五百禁卫军甲士。
而郭正的对面,楼氏府邸的大门处,此时却是站着密密麻麻数十上百个老者,这些人要么锦衣华服,要么阔眼横眉,显然是在阻拦郭正执法。
其间,一老者佝偻着身子喝道:“谁给你廷尉府的胆子,胆敢擅闯楼府。”
郭正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讥笑。
都说天下仕族、氏族无事的时候互相竞争在朝威望,有事的时候又都是一家人,同气连枝。
郭正曾经或有不信,现在,他只觉得自己这个寒门子弟太过单纯,这已经不是同气连枝了,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他淡淡地朝着虚处拱了拱手,适才说道:“诸位大公这是准备阻拦本官执法,还是想要造反?”
“郭大人少给我等氏族乱扣帽子,据老夫所知,楼氏或有治下不严之罪,却并不至廷尉府抄家之责。”
“何况我氏族中人,几次三番为帝国着想,捐财捐物,出人出力,陛下岂能如此不念旧情,行这过河拆桥之举。”
郭正嘴角抽了抽,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再说下去,只怕这群老家伙都能给他人说没了。
若非考虑到铁血手段影响太广,郭正都想上去一刀一个咔嚓了再说。
可眼下软的不行,他自然就只能硬着头皮来硬的。
毕竟许行也说了,准他先斩后奏。
他当即阔刀出鞘,噌一下刺入身前的地板上,怒道:“诸公当年做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
说罢,郭正收起廷尉府的玉令,伸出三根手指数到,“给诸公三个数的时间让开一条路,否则在场诸位全都按欺君治罪论处。”
刀出鞘,一众华服老者心中还是很慌的,但见带头的隗壮等人没有挪步的意思,其他人自然只能心一横,赌郭正不敢拿他们怎么着。
只要拖过这几天,日后随便找几个人出来认罪,把钱粮一缴,再让许行砍几个脑袋泄愤就是了。
见眼前这群老者抵死不让位置,郭正神色一冷,开始喊道:“三......二......一。”
无人让步。
郭正扫了一眼众人,隗楼桓杨、戎翟君公,为首的八大氏族一个没少。
心说好家伙,看来都是铁了心觉着陛下不敢拿他们开刀。
郭正旋即咧嘴笑笑,喝道:“禁卫军听令。”
“咔~”是弩箭上膛的声音。
“隗老......您看......”
眼瞅着郭石头要玩真的,身后禁卫军的弩箭也已上膛,正冷冽的对着他们,有人开始胆怯,开口问道。
这时候,隗壮有些骑虎难下。
他自己来之前也合计了一下,薛郡早年之前贪墨府库的事情,他觉得那都不算事儿,因为每年贪墨的数目并不是很多,远不如楼氏这么心黑。
至多就是把当年他保举的官吏拉出来背锅就完事了。
可如今许行自沙丘归来后,一切举动导致帝国大局势变动太过明显。
如果形容以前是温水煮青蛙的话,那此后许行的几次征缴物资,更像是磨刀霍霍,他们氏族之间都察觉到了危机感。
所以咸阳氏族之间抱团取暖,想要让许行有所顾忌。
但而今看来,始皇帝似乎铁了心要拿人祭旗立威,更像是要给准太子扶苏扫清障碍。
“......”
隗壮佝偻着身子没说话,他在思考。
而他身后,被团团护着的楼氏当代家主楼钰,却是从中感到了一丝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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