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郭汜沾满了肮脏污血的腋下,还有锋利的环首刀,那为首的少年亲自拿了破碗,背对着郭汜去水井给他打了水来。
少年却也不送到郭汜身前,只是放在五步的地上,旋即退回了屋中。
郭汜流血流的头晕目眩,又是腹中饥渴难耐,见了这些少年操着木棒,人数又多,纵使他勇武过人,眼下也不想节外生枝了。
看着清澈的井水,郭汜只说道:“你先喝一口。”
喉结一动,少年干脆地喝了一口下肚,碗太大,还有井水顺着他的脖颈淌进了衣衫里。
若是只有一人说不得他就要开荤了,只可惜,这半大不小的少年人数也忒多了。
郭汜强自装作无事,饮了一碗凉水下肚,感觉头脑清醒了一些,身上也恢复了一点力气。
“去给我的马喂点草。”
看起来面色饥黄的少年依旧听命行事,在保持距离的同时,完成了郭汜的要求。
郭汜看着谨慎的少年,心中渐渐放下了戒备,对方到现在都没有动手,说明还是惧怕他手中的刀子的。
又叫那些娃娃给他煮点野菜汤,郭汜靠着黄土墙半坐下去,恢复着力气。
“娃娃我瞧你是个有教养的,姓甚名谁?”
少年答得干脆:“姓郭名淮。”
“哦,跟我一个友人同姓,姓郭,不错不错。”
郭淮心下鄙夷,又兼着恶心,差点就按捺不住,不过他还是继续陪郭汜聊了下去。
“郭淮,那你家是哪里的?瞧你知礼节,应该家境还算殷实吧,怎会流落至此?”
郭汜的疑心还没散去,他死死地盯着郭淮的面部表情,旁敲侧击地问道。
郭淮神色自若,只是坦承说道:“晋阳人,家父曾在雁门做小吏,后来天下乱了起来,并州的精锐兵马又都跟着丁使君、吕温侯去了南边,河东便空虚的紧了黑山军、白波军、内附的南匈奴人、塞北的鲜卑人,在河东腹地打成了一团,人烟便日渐稀少了起来,都渡过蒲坂,往关陇讨生活了。”
“然后呢?”
郭淮的眼眸微微黯淡,只说道:“家父被鲜卑人所杀,在下没了依靠,便也随着同族叔伯兄弟南下了,在渭北遭了兵乱,走散到这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这时绿汪汪的野菜汤煮好了,郭汜也顾不得烫嘴,囫囵灌了一大口,胃袋里却是舒服多了。
郭汜砸了砸嘴角,复又问道:“河东那地界我倒是去过,我去的那年,上郡、朔方、五原、西河、雁门、定襄,这些郡便都没什么人了,如今太原、上党这两郡还好?”
“北地诸郡因着戍边、徭役、苛捐太多,先帝时候就开始逐渐空了,太原如今到还好,归了黑山军,张燕是个讲规矩的。上党也凑合,被白波军分头占了。”
此言一出,郭汜心中疑虑便尽去了,这年头村与村之间都能老死不相往来,虽说是乱世加速了人口流动,但能详细说出并州情形又有些文化的,显然不是被他屠戮的村民,肯定是河东的庶族寒门出身的士人。
双方没仇,郭汜杀心便也淡了一点,反倒对这本家起了几分欣赏。
郭汜又灌了几口野菜汤,觉得头脑有些昏沉,看起来是温饱松懈后生出了困意,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前头交兵,我败了。”
瞧着少年郭淮的面色依旧是茫茫然的样子,郭汜愈发放心,他问道:“我回到渭北收拢兵马,便还是一方豪雄,如今落了难,你肯帮我我是不会忘的,可愿到我军中为吏?”
郭淮面露惊喜,长身一揖。
“自是愿意。”
“愿意就你敢害我!”
郭汜咬着牙要挣扎着起身,可手脚却像是被抽了力气一般,使不上劲。
郭汜心下骇然,晓得井水是没问题的,可这绿汪汪的野菜汤却有问题,定是下了麻药!
看这剂量,恐怕是用来给马匹驴子骟时用的!
这时,刚才还个个胆怯不敢言的少年,抄着棍棒劈头盖脸地隔着两三步向郭汜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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