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圣僧说法 (2-1)

姑臧城，此刻尚无春意来临的明显迹象。

然而，大智寺的法会却让聆听圣僧弘法的人们心田温暖如春。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虚妄者，言其是假非真，非谓绝对没有。众生由其不达一真法界，只认识一切法之相，故有分别执著之病。”

“敢问大国师，如何能远离执著？免于虚妄？”

一个听法的中年文士从人群中站起身来，对着鸠摩罗什虔诚鞠躬，然后高声请教。

“信士先请落座。”

鸠摩罗什温和微笑，调整了下坐姿，喝了小口温水，双手又于胸前作说法印。

“众生念念在虚妄之相分别执著，故名曰妄念，言其逐于妄相而起念也！又或是难知己之持念非空是假，任复念念不停，致使虚妄相于心纷扰，这种情形属于虚妄之相随念而起也。而实际，一切众生皆自空寂，真心无始，本来自性清净！起见生心，分别执著便难免情尘烦恼于扰攘，若以利根勇猛身心直下，修到一念不生之处，即是本来面目。尽汝心则知本性，知性则近天义。”

“大师的意思是在下需要修心以返璞归真？”

那文士甚是聪明，有所悟后进一步确认。

“善哉！善哉！疾苦在身，宜善摄心，不为外境所摇，中心亦不起念。信士若能如此持心恒久，便是拥有了一颗向佛的慧心！”鸠摩罗什微笑颔首，鼓励那文士慕道践行。

“多谢大师点化。”那文士显然是已经暗下决心，按照圣僧的指点追求佛门的光明境。

“大国师，在下也有疑惑请教诲……”

人群中又站起个姑臧富商，鸠摩罗什也认识此君。

“方信士，但请直言无妨。”

鸠摩罗什见那富商面色犹自有些尴尬，心中早已明了，微笑着鼓励对方说出心中烦恼。

富商果然有了自信，朗声道：“大国师，我家是开店铺做生意，做不到您教诲的摄心远妄，可是在下也一心好慕学佛守正。我在想，能不能通过多多布施、勤做法事的办法，让在下和家人们得到佛光的恩眷？”

鸠摩罗什的笑容像阳光一般暖人，对那富商娓娓道来：“有道是‘佛光普照，度化众生。’方施主虔心礼佛，佛又如何会不顺人意！虽然，修行圆通、得获解脱，有所谓‘道贵无心，禅绝名理忘怀泯绝，乃可趣向回光内烛，脱体通透’一说，施主发愿多多行善助人，亦是践行菩萨心的福田广种法门。不过，物力维艰，贫僧以为，阁下和家人用心布施穷困就好，靡耗资财的法事宜适可而止！阿弥陀佛！”

富商喜滋滋地向圣僧鞠躬应承：“圣僧慈悲，在下和家人一定按照教诲而行。”

在场听法的很多人也纷纷含笑注目于富商，为其亲近于佛法的一片向善之心而喜乐。

角落里一个种田人模样的汉子长叹一声，对身旁同样穿着破旧布衣的伙伴轻声议论道：“唉~，看来向佛对咱们庄户穷人也有一定的门槛。你看人家，要么是城里明经向道的读书人，要么是家财万贯的大商贾……”

却不料，鸠摩罗什的耳目甚佳，将那穷汉的感慨听得一清二楚。

“两位信士，烦劳站起来，贫僧有话对你们说。”

鸠摩罗什未见有何动作，香案的一盏烛灯却飘飘悠悠地飞到了那汉子和他的伙伴面前，灯火更为炽明。

两个乡下来的寻常农夫不知所措地站起来。

鸠摩罗什宝相庄严道：“佛云众生平等，无分贫富贵贱，皆可修证妙谛。两位今日能从城外赶来参加法会，就说明向佛之心的赤诚。有道是佛门广开，业缘由人。纵然是无学穷苦之人，只要努力正心正念，同样可以得净证果，抵达光明彼岸。”

那二人并不愚笨，当即听懂了鸠摩罗什的意思，先前感叹者略微犹豫了下对鸠摩罗什顶礼膜拜道：“愿求大国师指点迷津……”

鸠摩罗什露出了笑意，又环顾了在场很多同样翘首以待的人们，高声徐徐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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