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世子说着脸色渐沉,又逼近了些,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不会真想要行刺我吧?”
陈飞月将桌前的美酒一饮而尽,低声回答道:“不敢。”
世子殿下的面色立马由阴转晴,笑道:“我就说嘛!陈老将军此次入京受封,不多时你可是我南岳新晋的小侯爷了,以后咱们两家可得多走动走动,比起什么不入流的商贾之家,还是官场上的关系更牢靠些。”
陈飞月面无表情的冷笑了两声,起身以不胜酒力为由退了下去,沈聪同样找了个借口离席,等两人离开后,淮南王世子便又换上了另外一副神情。。
屏退了那些无趣的戏子和无用的侍卫,偌大的宴厅仅剩男子与老人。
世子殿下嗤笑一声:“比起陈忠义那个老狐狸,他儿子可好对付多了。”
老人静静站在墙角,没有说话。自小看着世子殿下长大,他很清楚,所谓千人千面,用在这位身上就很合适。
淮南王在南岳是仅存的一位异姓王,手握兵权,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宫里那位这十几年来不是没有想过削藩集权,甚至不惜用宝贵闺女为诱饵,招世子殿下为驸马。想来真是可笑,淮南王在淮南就是真正的‘土皇帝’,世子殿下又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入京去当那没有自由的金丝雀呢?
“老爷子这次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动用了很多不能摆上面的旧交情才把陈忠义那只老狐狸给暂时调了回去,我可得抓住机会,从他儿子这找找把柄,最不济也不能让他倒向宫里那边。”
说完,世子殿下又叹息道:“听说宫里那位的身子骨近日是越来越不好了。”
老人假装没听到这后半句,提醒道:“陈飞月在刚才酒宴上,对世子殿下至少露了三次杀气。”
男子不以为意,反而笑道:“虎父无犬子嘛?要是没点血性,也守不住这不归城。况且我这样的人要是还没人想杀,那这世道才真混账了。”
老人眼观鼻鼻观心,不置可否。
对于一个一出生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而言,一般的刺激已经很难再满足他了,这时候,只有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拿出来玩,才足够有趣。
世子殿下最爱玩的就是‘命’,不单单是别人的命,还有自己的命。就像如今策划的大事,万一暴露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淮南王府上下,丢掉的命又何止百条。
沉默片刻,徐南夏突然开口问道:“北边,有消息吗?”
话音刚落,老人立马举弓搭箭,一箭射出,只见一抹流光瞬间洞穿石柱,石柱后身着华丽衣裙的女子应声倒地,胸口被一箭洞穿,嘴角溢血,死不瞑目。
徐南夏并不觉得吃惊,反而起身走到女子身旁,弯下腰捏了捏这姑娘的脸,叹了声“可惜了,长得还成,就是脑袋不太灵光。边塞的姑娘再怎么保养,皮肤还是会有些风沙洗礼后的粗糙感。本世子阅女无数,水不水灵摸一把就知道了,你是个很好的刺客,但却不是个称职的碟子。”
世子殿下站起身,取过毛巾擦了擦手,冷笑道:“看来宫里那位是真的狗急跳墙,连这么愚蠢的主意都用起来了。”
老人淡然道:“世子殿下如果死在不归城,陈忠义父子不管如何解释都难辞其咎,只能彻底倒向宫里以求自保。”
徐南夏点点头,办法是蠢了点,但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看着地上不知名的女子死士,徐南夏忽然问道:“齐老,你说要是陈飞月守不住这不归城,导致大批塞外蛮子入侵中原,烧杀抢掠,生灵涂炭,宫里那位追究起来,是会杀还是会留呢?”
老人想了想,不觉为世子殿下的计谋感到心惊:“是杀是留,对那位而言都不算好棋。将心与民心,总要丢一样。”
男子嘴角微扬,这不就很有意思了吗!至于最后会死多少人,烂摊子如何收尾,那就留给宫里那位去操心好了,最好能给他那原本就岌岌可危的身子骨再添一把火,彻底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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