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望踩着杏花路,弯腰驼背地一步一个脚印,屋里头缓缓传来他家阿郎的声音,“太傅,你我先前是否见过?是很久之前,久到讹兽未化人,南荒不是国。”
阿望身材高大,玄色朝服盖在他身上,远远瞧去似一座山。他回头望了眼燕至堂,眼神深不可测,“不曾。”
花郎喜静,怀德便挖空一座山,造了一座与世隔绝的燕至堂。燕至堂四面环水,需借舟船出入。择夏提着羊角灯立在河岸,等着阿望出来。他此番回国复命,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依您之计,我将他们引至紫袍玉带山,土缕得手了。”
像是早已料到,阿望短短地应了一声,便跨上了小舟。燕至堂外的水是青色的,倒不是水的缘故,只因凿得是座水晶山。那时怀德问花郎,想在哪里做书斋,花郎看着书,随便指了座山。那山在南荒国的最东边,崖壁陡峭,坚硬无比。人人都愁大刀砸不开荒山,岂想一刀下去,都未使上力气,那石头便炸裂开来,露出斑斑绿迹。石头越凿越绿,待移平了山,竟挖出许多绿宝石。
合该花郎是天命之子,随便指的一座山都价值连城。南荒建国不足千年,始祖受仙点化成灵,因灵根不稳,后代七成未能化人,这般情形能出个天命,举国上下恨不得将其含在嘴里,时刻护着。他们为花郎祈福,每人一捧一捧辰水往里头蓄,仅仅一夜工夫,山坑成了湖泊,晨光之下,湖中宝石熠熠如绿藻。花郎给湖取名浮萍。
因国民喜欢在浮萍上种花,水总带着一股香味,让人闻久了想睡觉,“你说土缕会如何折磨他?是割他的舌头还是毁他容貌?”
“刘宏暗中在保护他,我恐事有变。”择夏犹豫着,鱼儿跃出水面,惊扰了他手中的灯,“那娘子在梦中见过武陵娘,出来偏又遇上了苦竹,此事太巧。”
阿望似不在意,将手伸出船外,任丝滑的水游走在指间,“我本不愿他死在旁人之手,只是想见他落难,尝一尝被人践踏的滋味。”
“至于苦竹......“阿望顿了顿,并未继续说下去,只另问道:“你先前说,那日除了那女子,还有一人也入了梦境?”
择夏回道:“那日的梦很奇怪,异常繁美,梦中妇人都怀了春,要嫁无双郎君为妻。我守着猫眼桥,只见到了女子,不曾见到他。”
“不过......”择夏想到了一事,“妙无似与那娘子关系匪浅,入梦的或正是他。”
阿望摇了摇头,“入梦生死难料,他断不会冒险。倒是那娘子出我意料,竟能破梦而出,毫发无损。”
择夏忽然跪下,一脸沉重道:“都怪我无能,未能拦下她,不然梦境也不会毁,请太傅责罚。”
羊角灯光线柔和,防水极好,却不宜照明,便是舟上这样狭小的空间也难有全部光亮,阿望沉浸在黑暗中的半面脸,在孤寂的湖面上渐渐狰狞,“我不喜欢那段回忆,毁了也好。”
择夏听见此语,心中三山四海的酸涩。既然不喜欢,何苦要费尽心思藏起来。
他陪着阿望在茶楼等了七日,终是等来了那个北海龙子。纨绔吃茶喝酒听着故事,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就昏沉睡去,龙子没听到的结局,他听到了。
奴兮死了,是孝廉设了一个大局,害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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