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萧焱才缓缓道:“朱钦,给我把他带过来。”
朱钦是宫里的太医,从前在金华殿中伺候萧焱,但后来年纪大了,加上顺嫔又在宫里得宠,萧焱才把朱钦指派到顺嫔身边。
对朱钦来说,伺候宠妃,和伺候皇帝当然是前者更轻松一些,毕竟在萧焱面前,他总心惊胆战、字斟句酌。
顺嫔不知道为何萧焱突然想到了朱太医,难道是以为自己收买了朱太医不成?
可她怀孕却是事实,前后共有三名太医为她看过脉,这应当是绝不会出差错的才是!
但是,如果不是这样,那宁清芸和白贵妃下的,到底是哪一步棋?
就在顺嫔胡思乱想的时候,朱钦已经到了金华殿,颤颤巍巍跪在萧焱面前:“皇上——”
“朱钦,你好大的胆子!”方才一直没有情绪显现的萧焱,此时突然震怒,抄起手边的茶杯便砸向朱钦。
朱钦没敢躲开,硬生生受了这一下,只见鲜血顺着朱钦年迈的脸庞缓缓流下,在大理石砖的地面上滴滴答答的落下了血迹。
朱钦咬着牙,道:“皇上恕罪,还请皇上给微臣死个明白吧!”
萧焱道:“明明朕一直吃着你的药,为什么还是如此?!”
朱钦重重磕了几个头,战战兢兢道:“皇上,您从前太过钟爱那龙髓香,此病已经根深蒂固,若想去除,并非朝夕之间,而需要长年累月的调养...”
“两年了!已经足足两年了!”萧焱怒极,又要用什么东西去砸朱钦,白贵妃见状,连忙用眼色吩咐刘顺再去倒杯茶来,给萧焱顺顺气。
朱钦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不敢说一句话。
萧焱喝了茶,方才被怒意灼烧得发痛的喉咙此刻才有半分滋润,他又问:“既然你知道朕并未痊愈,为何在顺嫔有孕之时,不第一时间禀报?!”
朱钦这才颤巍巍开口:“当时顺嫔娘娘有孕,微臣本来疑心,是否真的怀上了龙裔,可微臣无论如何看,都是确确实实的喜脉!那龙髓香太过阴毒,又不是我大梁之物,微臣实在不敢断言皇上体内的龙髓香还未清除干净,毕竟这话说了,便是质疑龙裔血脉,这大逆不道之言,微臣念及全家上下几十口人的姓名,实在不敢妄言啊!皇上!”
说着说着,朱钦语气中都带上了极其悲伤又极其恐惧的情绪,仿佛多日来一直积压在心中的情绪都爆发出来,一把年纪的朱钦居然在萧焱面前哭了起来。
看着朱钦老泪纵横的脸,萧焱仿佛被那泪水浇灭了怒火,只冷冷的看着朱钦。
这时,白贵妃站了起来,猛然也在萧焱面前跪下:“皇上,臣妾斗胆为朱太医说两句话,先是龙髓香这东西少见至极,谁也没有把握能完全的治好;其次顺嫔得宠有孕也在意料之中;朱太医顾及一家老小和自己的姓名不敢妄言,这更是情理之中,还请皇上不要重罚朱太医了!”
萧焱面无表情的看着金华殿中跪满一地的人,突然问:“宁二小姐,你可有法子,保证让朕恢复如初?”
这话虽然像是询问,但其实是命令。
站在一旁的刘顺心想,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萧焱的心结,如今又被宁清芸再一次翻起伤口,恐怕萧焱心中也是震怒的。
其次,这件事实在算得上是皇室秘辛,如果宁清芸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儿,恐怕此时早已被萧焱拉出去杀了。
可偏偏她是宁王的嫡次女,萧焱无法在明面上奈何她,但却能要求她治好自己。
宁清芸也察觉了萧焱的话外之音,正要开口,却见萧焱继续冷冷道:“朱钦,欺君罔上、尸位素餐,传朕旨意,革去朱钦太医之职,全家流放丰州。”
这是相当重的惩罚了,丰州地处苦寒之地,又距离京城极其遥远,朱钦一把年纪的人,估计都到不了丰州,就会在流放的途中死去了。
就算命大能抵达丰州,也不过是一辈子在丰州做些苦力,为奴为婢,此生都不得翻身了。
而萧焱此时做出这种决定,无疑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告诉自己,如果治不好他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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