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纳心道:“谢奕最好清谈,此时竟然让自己儿子去请一个庶族子弟清谈,荒谬之极,好在及时把这事先压了下来……”
陆纳又接着说:“刚刚陆某与桓县公已经答应品评两个孩子的音律,桓县公已经一力当先,美玉在前,谢将军长居《琴品》三品多年,如果让我在谢将军面前品琴,岂不是让陆某贻笑大方吗?哈哈哈……”
“还请谢将军赏脸,品评关家小子琴曲。”
谢奕似乎也颇有兴致,说道:“陆尚书不提,其实我也正有此意!”
听到谢奕答应,陆纳长舒了一口气。
谢奕把胸前的白发撩至身后,正了正衣冠,一拂长衫,迈步上前走至看台前,对着底下几百围观百姓打了一个四方揖,方才缓缓道来。
“刚才有幸得闻小友关子阳秒音,在下于琴之一道素来偏爱,只是此曲在下尚未听闻,还请子阳小友不吝赐教。”谢奕对着关子阳摇摇抱拳。
卫衣清透过屏风空隙看去,正好看见关子阳潇洒地一笑,只听关子阳说道:“曲名为《广陵散》讲的是秦时聂政刺韩的故事…………”
“广陵散?广陵散……此曲只应天山有,凡人哪得操仙音”,卫衣清喃喃自语道。
片刻,卫衣清俏脸微红,方才想起:“他现在还是我的未婚夫婿……”
想到这里,虽然四周都有屏风相围,无人能瞧见她,但是她还是羞得俏脸绯红。
看着屏风之外那个俊雅英朗的身影,虽是庶族之身,面对当朝重臣,款款而谈,娓娓道来,丝毫没有半分胆怯与不安,反而神采飞扬。
比起李承康、常荣等士族子弟唯唯诺诺地样子,关子阳倒似真正的贵族一般。
不禁又想到:“今日你我婚约即退,将来士庶有别,你我可能再也无缘相见,但今日却赏了你的妙棋,听了你的仙音,也算不枉我们婚约十年之缘了……”
卫衣清躲在屏风之中的小女儿神态全然无人察觉,此刻在场的众人都把目光聚在这个关家‘痴儿’关子阳身上,听他讲述着聂政刺韩的故事,沉醉其中……
这个世界聂政的故事和后世基本一致,嵇康都还未死,此曲作为他临刑前的绝唱,必定还未现世,那他就堂而皇之的,署名关子阳了。
没办法,想要在这个世道定品入仕,‘声望’二字实在是太重要了!
自己说不得也只好好剽窃剽窃了。
再说这《广陵散》一千多年流传下来,肯定有诸多遗漏和偏颇,在加上后人的发展与改编,肯定早已和嵇康的原曲颇为不同,就算嵇康听到此曲,也不敢断定是自己琴曲被抄袭。
所以关子阳才敢这么正大光明地把《广陵散》说是自己所谱。
待关子阳说完自己于书中看到了聂政刺韩的故事,心有所感,方做此曲之事,谢奕陆纳等人无不点头微笑,心有所悟,对曲中意又明朗了几分。
偏安江左的东晋,谢奕正是主张北伐的领头人物之一。
关子阳面不改色的吹完了牛,心中隐隐感觉自己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偶像嵇康,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就烟消云散。
开玩笑,作为一个重生者,剽窃无罪,不剽才是罪大恶极!
谢奕听完关子阳的讲述之后,缓缓踱步至看台最前,看着场下站得密密麻麻的围观百姓,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是衣衫褴褛,身形枯瘦,面色蜡黄,他张开双手,仰天而泣!
“昔日八王之乱,我大晋被搅得满目疮痍,南匈奴趁机入我中原,永嘉之乱,怀帝被掳,国之不国,中原战火,蛮族入侵,天灾频发,大旱、洪水、瘟疫,我们泱泱华夏子民朝不保夕,就此丧乱……”
谢奕握紧双拳,闭眼而泣的双眼突然睁开!
“北人仓皇南逃,偏安一隅,得过且过!”
“太久了……已经太久了……”
“久到人们都快忘记了伤痛的赐予者……”
“忘记了亲人离去之时的惨状……”
“吼……吼……”
谢奕犹如雄狮一般仰天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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