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全曲的左民尚书陆纳立在一旁,喃喃自语:“枉我为官数十载,竟然还没有这个小孩童想得透彻……”
五胡乱华,八王之乱,中原大地名不聊生,北方河山尽失,北人仓皇南逃。
吾辈所谓名士,苟全性命于乱世。晋人在无望的明天中,选择逃避,逃入那酒中,逃入那棋中,逃入那音律之中,逃入清谈,逃入雅谈,逃入自认的风流高雅,逃入自认的放荡不羁,就是鲜有人去提那两个字——复仇!”
西晋亡国的哀嚎还在长江之北回荡,立国才几十年的东晋,于这乱世之中风雨飘摇。
偏安一隅的东晋,却已全是风流雅士!
此刻场中众人,都如陆纳一般,没有人叫好,没有人相互说话,他们都陷入了深深的自省之中!
涪陵县隶属涪陵郡,涪陵郡又隶属益州,而现在的整个益州,两年前还是五胡之一的氐人建立的成汉版图,桓温灭成汉前,成汉皇帝李势大肆杀伐,生活奢侈荒淫,人民徭役繁重,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直到东晋的桓温收回蜀中地区,经过两年的休养生息,蜀中各郡县百姓的生活才稍稍有了一点好转,这也才刚刚两年,哪家哪户又和胡人没仇呢?
时间仿佛静止了。
晋人的音乐,大多以悲情为主,少部分欢快,却还从来没有人听过这种慷慨激昂的琴声!
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百姓,不管是士族,还是庶族,他们都忘了自己共同的身份——亡国之民。
陆纳当先走上大平台,接着身边的桓冲和郗俭之紧跟而上。
一直在人群外观望的护卫长殷允见几位大人已经现身,立即列队,震声高喊:“左民尚书陆大人到……丰城县公桓大人到……散骑侍常郗大人到……”
一百多持戈覆甲的卫兵,列队向前,场边人山人海的围观百姓,立即从中间分出一条大道出来,供这些卫兵上前。
众人见负责此次卫家入士考核的大中正们到了,听到士兵高喊的通报声,二楼VIP包厢的宾客们个个都使出飞毛腿的本领,迎上前去。
涪陵县令常藻领头,作为地方一把手领头相迎。
他虽也姓常,可是却是涪陵常氏,涪陵常氏只是个庶族,身份地位远在蜀中常氏之下。
他本来是不能当这个七品的县令一职的,但是成汉刚刚灭亡,还有箫敬文叛军未能剿灭,桓温急于稳定蜀中局势,不得不大肆封官,事急从权,擢常藻这个八品官人当了七品县令。
这几位钦差,可都是朝中二品、三品的大员啊!
所以在场大小官吏全都跪地相迎。
一番官场聒噪,不必祥述……
此刻看台当中,四把大太师椅上,落座的分别是陆纳、桓冲、郗俭之,还有一张太师椅空着,便是为还未到场的另一位大中正官留着的。
中正官未到齐,考核自然要稍稍押后,于是陆纳招过关子阳上前问话,得知关子阳只是个庶族少年,惋惜之情,跃然脸上。
李凤年带着儿子李承康上前拜见陆纳等人道:“下官是蜀郡左校尉李凤年,这是下官之子李承康,今日得见几位上官,实在是荣幸至极!今日犬子以洞箫献丑,还望得到几位名家高士指正!”
晋人皆好风评,李凤年对儿子洞箫的技艺还是很有几分自信的,如果李承康能得到这几位大人的点评,对他儿子的名望将是一大大的提升,有助于日后定品。
郗俭之见陆纳还在犹豫,微微一笑分别指了指李承康和关子阳道:“陆尚书,这两个孩子明显是在比试音律,只是不知先前是谁做裁判,如果那人愿意,不若就让于你来做这个裁如何?”
李承康连忙回道:“先前拟以阮仲容高徒卫家三小姐卫衣清做裁。”
众人均向屏风看去,屏风后的卫衣清轻声回道:“小女子才疏学浅,正不知如何品评,有几位大人在场做裁,自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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