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喜爱纸醉金迷的男人,私下除了讨论醉仙楼有谁谁谁最身姿曼妙、仙姿玉色以外,还会讨论醉仙楼比女人还招人迷的男琴师。
而这位琴师,无人知道他真实身份,只听得人说他对外自称雅号‘履霜’,人人便喊他履霜君。
从两个月前开始,每日酉时,在醉仙楼二楼塔台上,人人可见履霜君穿着淡雅白内衬身着淡金色外袍,他正襟危坐,闭着双目,听着醉仙楼的纸醉金迷声。
这醉仙楼无论男女见过此景多少回,也还是能够让大家谈的津津乐道。
“这履霜君就这样坐着,真的比你们这些个女人还要美。”
坐在男人怀里的女人一听,不乐意了,扭着腰肢,娇滴滴道:“大人,大人你看看我,怎么就不比一个男人美?”
男人大笑,扯着女人的衣袖往女人脸上一遮,说:“你就是美在太露骨,比不过人家的半遮面。”
叶修则自小听力好,听见此话,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十七岁的叶修则,长得绝色,乌黑长发一泻而下。奇怪得很,寻常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给人诟病,可他这样反而清雅至极,半分散漫半分柔情,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男子都该似他这般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青白色面纱往上,一对细长的桃花眼,轻轻一扫,众人的心就似被剜了去,只知随他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
落日与天边踏成一条线,不消一会,天就变成了墨蓝色,月亮朦朦胧胧挂起。
叶修则抬眸望了一眼天色,继而抬手在胸前的蝴蝶结上一挑,背上的白色琴袋松落下来,再一反手,“独醒”就被放在了双腿上。
有那么一技之长的人,似乎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癖好,例如叶修则,就从不会把自己的琴放在一些廉价的琴床上。
舞姬踏着莲步款款上台,和着叶修则的琴音,跳出了醉仙楼的开场舞--天仙醉。
这叶修则会成为醉仙楼的琴师,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昭锦年偶得一本琴书,这本书里说的都是琴该如何弹的大道理。昭锦年并未深究书本内容,直接甩给了叶修则,叶修则捧着书看了几页,就摇着头说“这书只说对了一半”,便把书扔了。
昭锦年气得不打一处来,这书虽然偶得,那也是偶然遇见却花了心思才得到的,就这样被毛头小子往角落里扔。
于是俩人开始了争论
书里说。
弹琴是一件雅事,是一件有点稀罕的事。古人对会弹琴的人是相当敬重的,文献中有名有姓的弹琴者,基本上都是精神不凡、学识过人的高人。
古人弹琴所处的环境,大都在景色优美的地方操琴,或空阔的水边空地,或孤松下的巨石。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映带左右。旁边没有闲杂人等,除了一二与弹琴者一样风姿高迈的雅人,便是烹茶煮酒的童仆。完全符合“地清境绝”的要求。
这种习琴策略,便是“师古人,不如师造化”。
而书中还将弹琴的讲究归纳为“五不弹”、“十四不弹”及“十四宜弹”等。
“五不弹”为:“疾风甚雨不弹,尘市不弹,对俗子不弹,不坐不弹,不衣冠不弹。”
“十四不弹”为:“风雷阴雨,日月交蚀,在法司中,在市廛,对夷狄,对俗子,对商贾,对娼妓,酒醉后,夜事后,毁形异服,腋气臊臭,鼓动喧嚷,不盥手漱口。”
“十四宜弹”则为:“遇知音,逢可人,对道士,处高堂,升楼阁,在宫观,坐石上,登山埠,憩空谷,游水湄,居舟中,息林下,值二气清朗,当清风明月。”
这些讲究,总而言之,是以静雅、洁净为基本要求。
不过,叶修则认为,其中有的讲究似乎有点经不住细致地推敲。事实上,有许多琴曲都有不平之气,便要求弹琴人有不平而鸣的心。弹琴要择地择境,其实还是看对心境、对自己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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