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梵不出意料的又伤了,软组织挫伤,不太严重,但是得休息一天。
趁着黄昏的天色不错,徐皓风准备先把陈之行死的那一段拍完。
“这样,你捂着刀听台词,慢点走,走个三步差不多,你掌握一下时间,念台词,然后转身,咱们就卡。”
“我走四步吧。”
徐皓风一愣,“四步有什么说法么?”
“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3这个数字。”
陈之行说的很老实,他现在觉得3这个数字都是邪恶屈辱的。
“好,随你。”
徐皓风点了点头,他十分尊重演员的各种怪癖,虽说陈之行这个癖好怪了点。
“你体力怎么样?接下来还有一段追车戏。”
“还成。”
“那你快点跑,我让车开慢点。注意点扶着刀子的动作,别忘了。”
陈之行比了个手势,“没问题。”
“咱们争取三...四遍过,那就开机。”
准备停当,演员已经站好了位置,场记打板,正式开拍。
这一段戏是林曦汶饰演的军阀偷袭耿良辰,两柄刀子刺入小腹,但是林曦汶也给他留了个活路。
“前面教堂有医生,走太快,匕首会划烂肠子,”
镜头给到陈之行的伤口处,他小腹上鲜血殷殷流出,步履蹒跚。
“你伤我六人,逼你慢走一段,算是我对你的惩戒。”
陈之行气息见底,依旧强咬着牙,“小意思。”
跟着他的步伐,身后一行人走的悠哉,和陈之行的踉跄形成鲜明的对比。
夕阳西下,他们如同一个个赶尸人,在驱赶着这个直立的僵尸一般。
“治好了伤,南下北上,永不要回津门,这是武行对你的惩戒。”
“我哪都不去。”台词紧凑的没有一丝呼吸的余地,陈之行声音虽低,但是眼神却直直地望着前方。
林曦汶已经停住了脚步,目露杀气:“我曾杀人二百,土匪,刁民。”
陈之行脚步一顿,踉跄地转过身,丝毫不见惧色:“我在津门活了二十多年,一受吓唬,就不要家了,还是个人吗?”
“津门人讨厌,是光嘴硬。想让我瞧得起你,往津门跑五十步。”
陈之行置若罔闻,依旧自说自话:“津门不好混,穷人家的长子十五岁要被爹妈赶出门,自寻活路。”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逐渐坚定下来,望向家乡的方向:“我是长子。”
“啰嗦。”林曦汶脸上的失望之色依稀可见。
望着几人的背影,陈之行低语之声宛若吟唱,又仿佛是给予自己的安慰:“八年前,爹妈带着两个妹妹去了东北,再无消息。我家现在,就剩我一人了。”
这段话他说的悠长,长的如同葬礼上的悼词。
直到原处的身影都上了车,他才念完。
黄昏之下,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陈之行略显萧索。
“卡!不错。”
徐皓风称赞完,便没有下文,手指不断在椅子上摩挲着。
全组人都在等着他的一句指令,他却仿佛雕塑一般坐在原地。
“导演,还拍么?”
愣了半晌,直听到副导演提醒,他才后知后觉地点点头。
“给车后面放一台摄影机。”他吩咐着摄像师,又像陈之行挥挥手。
待他到了身前,徐皓风道:“等会你冲着摄像机跑。”
陈之行顿时明了,“谢谢导演。”
徐皓风展颜一笑,拍了拍陈之行的肩膀,“好好演吧,我看好你。”
剧组都投来艳羡之色,徐皓风这是明目张胆的给陈之行加戏。
朝着车跑是拍摄画面,朝着摄像机跑那就给人一种真实的即视感,如同纪录片一样。
可能是陈之行的表现确实很好,也可能是他突然回想起耿良辰身上的闪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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