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台上。
年近八旬的三朝元老杜元铣盘腿而坐,白须飘飘,两只慧眼注视着天穹,慧眼中射出淡淡黄芒。
他枯瘦的手,不停摩挲着五枚铜钱。
那铜钱,不知被摩挲了多少年头,表面已经没有了文字,只剩下光溜溜的铜片。
“太师,有个叫云中子的道人在门外的照墙上题了一首诗,其意颇深,像是谶语,无人能解。”
一个心腹匆匆跑上司天台,低声向杜元铣报告,唯恐惊动了天上人。
“云中子?”杜元铣微微一怔,敛容道:“此人昨日向天子献木剑斩妖,获天子赏赐,应该有几分手段,我且去看他写了什么。”
杜元铣下了司天台,手里捏着铜钱走出了司天监大门。
他来到照墙前,却见照墙上空空如也,几个气愤的百姓正在扭打一个胖乎乎的掌柜,不由地一怔。
一问才知,掌柜把题诗给擦了,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是被一个后生吓的。
“那后生现在何处?”
道骨仙风的杜元铣沉声发问。
掌柜左右张望,哪还见赵墨的人影,只能沮丧道:“杜太师,那人…想必已经趁乱走了。”
“他走不了。”
杜元铣掐了一个诀,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枯手往前一送,只见五个光秃秃的铜钱陆续落地。
说也奇怪,那五个铜钱落地后也不倒,都是立着,排成一列,沿大街向前快速滚去,就像一队巡逻的士兵。
这是神仙手段啊,不愧是杜太师!……众人的眼都看直了。
“你们跟着铜钱去捉人吧。”
杜元铣温和地吩咐司天监的护卫。
赵墨低头疾走一段,见后面无人追来,感觉没什么事了,也就放慢脚步,欣赏起沿途的街景。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叮咛叮咛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居然是五个铜钱排成一队蹦蹦跳跳地向他滚来,赵墨不知危险,只觉得颇为新奇。
那队铜钱滚到,在赵墨脚下围成一个圈,来回滚个不停。
“就是此人,快将他拿下!”
赵墨还没明白什么事,几个大汉已经恶狠狠地冲上来将他扭住,用绳索捆绑。
道骨仙风的太师杜元铣,在照墙前负手等候。
没过多久,护卫们把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人推到他的面前,杜元铣定睛一看,暗暗吃惊……赵墨?
杜元铣是商党成员,当然痛恨赵墨,也见过赵墨多次。
此时的赵墨虽然刻意掩饰了样子,但杜元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此贼为何会来我司天监?又为何叫人擦去照墙上的题诗?
他既然乔装,我便装作不认识他,自然也不知他身上有天子写的护身符,正好名正言顺地杀之。
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转念之间,杜元铣把杀赵墨当成了首要目标,谶语的事反倒排在了后面。
赵墨还在犹豫是否表明身份,太师杜元铣把手一招,地上的抹布就到了他的手上,再往前一送,抹布就到了赵墨的嘴里。
赵墨的嘴被牢牢堵住,无法说话。
这下便好了,他没说自己是赵墨,所以我杀的就是一个普通草民……杜元铣心里暗暗高兴。
“把他关进后院的柴房,严加看守,谁也不要跟他搭腔。”
杜元铣吩咐完手下,顾不上题诗的事,坐上一辆马车,就去首相府找商容。
赵墨毕竟不是个小人物,商党成员必须事先商量好如何进退,才能动手。
到了首相府,恰好上大夫梅伯和赵启都在,杜元铣把事情一说,众人都十分高兴。
“苍天有眼,太师只管杀之,事后我定能在天子面前为你开脱。”
商容抚掌笑道。
“上次马棚计败,实在可惜,没想到他自己把头送来了,太师速速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梅伯也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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