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2-1)

无论扎营拔营，惠特.霍勒斯都帮不忙。

他身体太弱，只会在那碍手碍脚。

于是他便趁休士.霍勒斯首席官和得文.凯尔文等人搭建帐篷居所，照料马匹，生火取暖之际，紧裹皮衣，揣着酒袋，蹒跚到一边独自读书，这也成了他的习惯。

旅行的第三十天，他带着从纳古堡一路携来北方，庇河娘产的珍贵琥珀甜酒，以及相关飞龙一族轶闻事迹的书——这几册珍贵的典籍乃是惠特.霍勒斯求得赫士列特.莫尔斯公爵允许，从哥罗堡的图书馆拿的。

他走到营地的喧嚣之外，激流奔涌、水冷如冰的溪边觅得一方宁静。

一株形体怪诞的老橡树恰好为他遮挡寒风。

惠特.霍勒斯背靠树干，扯紧皮毛，啜了一口酒后读起关于飞龙骨的叙述。

飞龙骨含铁量极高，故呈黑色，书如是说，飞龙骨坚硬如铁，然材质极轻且有韧性，自然亦不怕火。无怪乎拉留里提人视飞龙骨弓为稀世珍宝，配飞龙骨弓，射手可以轻易超越木制弓箭的射程。

惠特.霍勒斯对飞龙有种病态的痴迷。

当年他初次造访都城，参加姐姐和瓦伦丁.卡拉米的婚礼时，就打定主意一定要瞧瞧那些悬挂在梅格王座厅墙的飞龙头。

虽然瓦伦丁.卡拉米国王早已把飞龙头换成了旗帜和壁毡，惠特.霍勒斯仍不死心，最后总算在阴湿的地窖内找到了它们的收藏处所。

他本以为飞龙头必定令人叹为观止，甚至叫人望而生畏，却怎么也想不到它们竟会是如此美丽的东西：

它们的的确确美得让人目瞪口呆。

黑如玛瑙，光滑洁亮，在他的火把照映下仿佛会闪闪发光。

他察觉到它们喜欢火，因而特地把火把放进其中一个较大的飞龙嘴里，果真火光大盛，影子在他身后的墙大肆舞跃。

龙牙宛如一柄柄黑金刚制成的长弯刀，长年浸涤于炽热的烈焰里，火把微焰对它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当他抽身离去时，他发誓那头巨兽空洞的眼窝是目送着自己离开的。

飞龙头骨一共十九个，最老的寿命已经超过三千年，最幼小的也有两百年之久。

幼龙的头骨也是最小，那两个畸形怪状，与猎犬的头骨一般大小，它们是萨斯所孵化的最后两只飞龙，是梅格家族最后的两只，或许也是这世界最后的两只，它们非常短命。

其他的飞龙头则一个比一个大，最大的三头便是歌谣和传说里最恐怖的巨兽，即巴比特·梅格和他的妹妹们攻打查哥塔腊时所骑乘的那三头喷火飞龙。

吟游诗人为他们都取了神的名字：加尔、尤莱亚和帕利策尔。

惠特.霍勒斯站在它们血盆大口间，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帕利策尔的咽喉之大，大到你可以骑马进去，当然别想活着出来。

尤莱亚体型更加惊人。

而最叹为观止，人称“黑死神”的加尔，则可一口吞下整只野牛，或是传说中漫游于蓬杜港以北冰原荒原的长毛象。

惠特.霍勒斯在阴湿地窖里伫立良久，盯着加尔空洞而巨大的眼窝，试着想象眼前这只巨兽生前的模样，想象它开展双翼，横扫天际，口吐烈焰的景象，直到火把燃尽。

他的先主森罗托斯国王贝尔.霍勒斯，曾与利日杜斯国王尤金.霍姆斯联军抵抗梅格的征服。

那是约五百年前的事，当时查哥塔腊的各个大区各为一个王国，而非今日大一统的国度。

两军合计有六七百诸侯，一万骑兵，以及十万以的雇佣兵和步兵。

据兹直府记载，当时巴比特.梅格的军力不到对手的五分之一，其中多半是从他之前击败的敌手军队中招募而来，忠诚堪忧。

两军在豪拉沼泽沿岸的沃野平畴中相遇，在遍地结实累累、等待收获的金黄麦田交战。

联军发动冲锋，梅格军霎时四散溃逃。

短短几分钟内，兹直府又如此记载，连年的征服似乎就要画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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