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爱不释手 (2-1)

据说夜雨所说，凌晨左右，瓜瓜从网吧离开，遭到多人围殴，导致右臂骨折，皮开肉绽那种。因为头套麻袋，所以没看见脸，当然也没留住人。瓜瓜自己走到医院后，给彭彭打电话，让她垫付的医药费。

既然是探望伤患，吴霓顺路买了一把向日葵。

病房有2个床位，两位病人伤的都是手。瓜瓜刚手术后不久，意识还算清醒，已经做完笔录，看到众人后，反而歉意地抿嘴笑了一下。

彭彭把向日葵插在可能是前任病友所留的玻璃瓶里，和三人走出门，在楼梯间小声聊了起来。

首先，是前因：推测是瓜瓜和钟同一在昨晚的追逐中被对方的同伙看到，所以伺机报复。

其次，是后果：瓜瓜需要留院一个月，完全康复需要三个月，钱的问题，大家决定找歹徒报销；另外，得罪了本地，彭彭准备搬家，目的地暂定大理，她在锦官城还有一个大单，当前完成度大概80%，期间她不会再来医院。

钟同一在一旁听着，脑子里忽然蹦出两篇100多年的小说，《警察与赞美诗》和《最后的常春藤叶》。如果他也在写小说，这种蹭他人名气的念头必须及时掐灭，尽管放在学校里，该行为叫做引用，他觉得这可能与著作权年限有关，保险起见，近50年的作品还是尽量少引用为妙。

一个流浪汉，如果拥有对象，就能称为文艺青年。当前，是一个文艺青年们抱团取暖的故事，告诉钟同一工作的重要性，哪怕是混个医保呢？无所事事，游离在社会关系之外，凭什么占用医院、制药厂、医疗器械厂、运输商的时间？凭钱？行吧，钱就是具备社会性的凭证，谁没有个把具备高度社会性的倒霉蛋朋友为自己买单呢？

社会人儿的时间宝贵，在“楼梯间会议”的最后，与会人员初步制定了“医疗费用报销行动”，行动时间截至明天下午6点，不劳第三方的帮助，由涉事双方直接解决。

第一步，是吃晚饭。吃得饱饱的，血液集中在胃部后，有一种低血糖般的眩晕感，除了吴霓，其余人都美美地睡了一觉。

一睁眼，已经是晚上10点。

钟同一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墙上的一排捕梦网出神，印象中昨晚的墙上不是这些挂饰，可能是记错了吧。

这些捕梦网的滤梦效果实在不佳，钟同一的梦里，反复出现断手的画面。他托着断手在河边的木椅上出神，天还没亮、水流很静，他觉得越来越困，但他必须托着断手，只要一动，手就再也接不回去了，渐渐地，伤口里流出腐烂的、发霉的、混着血肉的石膏。他终于可以动了，他转过头，嘴巴一开一合，反复说着：不疼、不疼、不疼…

果不其然，是手给枕麻了。

视线从捕梦网往下，是一个女人的上半身。她穿着丝绸质地的黑色镂空裙，大概是某种特殊用途的睡衣，蓬松的长发恰到好处地遮住肩胛，让钟同一的视野不自觉地到转移到她身体的另一面，波澜壮阔的那一面，只是匆匆一瞥，他的视线就被磅礴的力量所击落，下落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肚腩上，随后乘着流畅的弧度，滑向她的后背。

钟同一坐起身，用另一只手沿着自己的背脊按压，感受到明显的骨节，他想，还是太瘦。

“弟弟们，去洗个脸。”这个一脸厌世的女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钟同一加上了她的微信，微信名叫BABE，所以称呼她为贝贝姐。

贝贝的朋友圈十分活跃，以自拍为主，尺度突破极限，设置为开放半年。钟同一花了10分钟刷完，认为贝贝姐的工作是附近某个夜店的气氛组。今晚，她将率领三个臭弟弟，在底层人与上流人的交汇地，投身服务行业。

实话说，钟同一从没在现实中见过这么多化妆的男人，以及当这些男人看向身边的夜雨和吴霓时，那种令人发麻的、不可深究的笑容，最有印象的是两个双胞胎兄弟，本身个头接近1米9，还穿着高底靴，盖住半张脸的墨镜片丝毫没有挡住他们戏谑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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