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宿业梦境（三） (2-1)

叶清呆滞地看着天上的场景，脑中一片空白。

隆隆声不断传出的高天之上，已被紫色雾气完全掩盖，除了不断透出的怒吼咆哮声，看不到任何场景。

许久之后，此地归于平静，烈阳重新照耀在叶清身上，一切仿佛幻境一般，但那金红色如同战神般的身影却牢牢留在了叶清眼中。

他神色激动，一双手早已扣的发白：“神仙…世上真有神仙！我…我要去拜师！”

记忆里，自己读过的书中，有一些野史记载了几处传说中有仙人出没的地方，便下定决心，启程去寻觅仙缘。

这一去，便是三十余年。

这一日，叶清正坐在竹筏上漂流而下，看得水清，不免有些诗兴，习惯性地喊了句：“猴儿，替我拿酒。”

却迟迟没有回应，他怔了怔，蹒跚站起，自己从筏尾取来一壶酒，一口口灌下。

此时的他，已年逾半百，脚步走过一处处部洲，却始终不得入仙道之法，身边跟随的动物，也都尽了阳寿，一个个地离他而去。

似乎天地间，只有他一人的感觉袭来，这是孤独。在这一瞬间，他的背影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起来。

酒水入喉，微带甘甜的味道落入腹中，转化为一丝火热。

“好酒…”

叶清赞了一声，眼内却泛起无尽沧桑，他闭眼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从富甲天下的商人，到资助书道的圣人，又到妄想成仙修道的普通老人。

一路走来，他经历了人间沧桑，看透了世态炎凉，在这一刻，他尝到了极致的孤独。

他觉得自己走够了，万里路，行完了。

一股清明的感觉从他心中升起。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此时的叶清，身上散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远远看去，如同与天地融在了一起。

他口中不断喃喃：“平常心…即是道…世间仙神万千，修的无非也是道，道分三千，最珍贵的…莫过于…”

“正拥有！”

此语出口，这方天地之间，无形中一颤，一股股凡人发觉不了的清气直冲九天之上。

叶清若有若无地抬头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竹筏转向，他要回长安。

自叶清踏出长安城，几十年匆匆而过，如今再回来，早已物是人非。

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叶清首先到了钱庄所在的大街。

街上依旧繁华如往昔，只是不见那钱庄的踪影，叶清寻了路人，问询道：“此处钱庄如今何在？”

“钱庄？哦，想起来了，老人家你是问以前的叶氏钱庄吧？经营不善，早关门了！”

叶清如今的心境早已不是从前，听着钱庄倒闭了，也只轻叹了一声。随着从前每日往来的道路，向着叶府走去。

记忆中气派的府邸早已不复往日的华贵模样，一根根红漆大柱上，卷着漆皮，黑色大门上尽显斑驳。

敲起大门，咚咚声传出，一位扎着两个小辫的孩童踮着脚，拉开大门。

“吱嘎”声响起，叶清看着满脸稚嫩的孩童，有些脸生，反而是那孩童先发话了。

“爷爷，您找谁？”

“我…我…”叶清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谁啊？”一个中年男子闻声赶来，从拉开的半扇门中看去，微微一怔。

面前这个浑身邋遢的老头，在容貌上竟与他有七八分相似，男子回过神来，问道：“老人家，你找谁？”

“我…我找何蕊。”

中年男子目光闪烁，沉默一阵之后，让开身子，道：“进来吧。”

叶清深深地看了这男子一眼，走入了府中。

那男子刻意慢了叶清半步，看着这老头对于府内颇为熟悉的样子，内心中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一座灵堂，最上方放着两块灵牌，一块空着，另一块上书“慈母何蕊”的字样。

叶清尽管心中有些猜测，还是脚步一晃，险些没有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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