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富说见面谈,约在了咖啡馆。杨玉清早早等在那里,曾略一迟疑:思量是否该矜持点,晚点到。一转念,王永富早已不是那个她需要思量这些的人,所以,随意吧。
等王永富来了坐定,杨玉清并不看他,开门见山说了王跳跳的事,还把账单打出来给他看。王永富没说话,杨玉清觉得有必要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就表达了对于高三孩子出现这种情况的担忧。
可是这期间,王永富一直在发信息,而且从表情杨玉清可以肯定,是发给曾丽丽的。杨玉清曾经被忽视、被背叛的经历忽然又翻腾上来,她知道,以她的立场,他们没有了任何关系,她应该做的是屏蔽掉感受,足够理性,可是理智上知道应该如此,感情上做不到。
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也没有任何预料地,眼泪忽然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至。她没出声,也不想掩饰和遮挡,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哭。
王永富终于抬头,看她,惊异地问:“你在哭吗?”
杨玉清有像火山一样的东西胀满在胸口,想喷薄而出,终于,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她颓丧下来。
“你是不是看到我,又想起以前的事了。其实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没必要再想。”王永富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
“世界上最操蛋的话就是,为什么总是死揪住过去的事不放,因为过去吞下委屈的人是我,不是你。”杨玉清终于没忍住怨怒。
“我在尽力补偿你。你看,儿子学费我交,不然,你也承担不起。还有,这次儿子刷了多少钱,我转给你,或者,就转到儿子卡号上。”王永富觉得自己真是又有担当又忠厚。
“是的,过去的就过去了,从此我们没什么瓜葛。你的补偿我不需要,我曾经的付出,你也还不起。”杨玉清顿了顿,“我只是觉得作为儿子的父亲,你有知情权,那就这样,再见。”杨玉清抓起包,脚下生风地走了。
王永富错锷过来,似乎极力在辩解着什么。杨玉清不管不顾,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四处飞溅,碰地成坑。
每次遇到难题,杨玉清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林小西。在找完王永富回去的路上,她马上给林小西打了电话。
林小西接上杨玉清,回到她家。屋子里一如既往的干净,“因为我太忙,没有时间把家里弄乱。”这是林小西的笑谈。
两人坐到阳台,倒上茶,阳台有了株四季桂,如满天星一样的金黄花瓣暗香涌动。端起茶碗的那一刻,心立刻安定下来。
“跳跳的事,让你很焦虑,这焦虑意味着什么?”林小西淡淡地问。
“意味着希望的破灭。在我的期待中,他一直寄托着我的希望,希望他是一个学业优秀的孩子,考到一所好大学,拿到自己前途的敲门砖。现在他发生了这么严重的问题,所有希望都破灭了,我对他都已经绝望了。”杨玉清还是无法接受王跳跳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对他的期待,有着关乎你自己的什么的议题呢?”
“这应该是每个为人父母的议题吧。父辈走过了艰辛和困顿,有过很多颠沛流离的波折,就迫切希望孩子少受点苦。或者,父辈通过打拼,完成了上代人的积累,害怕这种积累流失掉。”杨玉清说得理所当然。
“你承认我们每位成年人都是有差异的吗?”林小西再问。
“当然,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人和人,是如此的不同,就拿工作与事业前景来说,就已经是这样了。”
“是的。人和人,显然是非常不一样的。那么,如果用分数或者说学习成绩评价一切孩子,用金钱或地位评价一切成年人,会发生什么呢?”
“会认为凡是不符合这种评价标准的,都是有问题的。”杨玉清若有所思。
“是的。是否是问题,来源于使用的评价标准。所以你在界定跳跳问题严重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标准呢?”
“是我想象中一个优秀的理想的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标准。”杨玉清一步步厘清。“当然,这似乎也是所有父母的标准。”杨玉清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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