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清的学业,乃至后来的婚姻,都是后妈心目当中的标配,只可惜,是别人家的孩子。也因此,对姐姐,后妈总有恨铁不成钢的恼恨,也总在处心积虑地想从各个方面给自己的女儿找补些回来。
例如,以赞助的名义,拿本钱给姐姐去做生意。无奈,杨艳丽压根不是那块料,做什么都做不成,最后,那些赔了的本钱,也是不了了之。这些,杨玉清和爸爸是看在眼里的,只是爸爸息事宁人的想:杨玉清是上了大学的,那些本钱只当是抵偿那些多花出的学费吧。这样,一碗水也就端平了。
“烂泥扶不上墙。”“同样是一个锅里吃饭的,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这都是在某个瞬间,避着人时,杨玉清无意中听到的一些只言片语。那时,后妈的脸不再是似笑非笑的淡然,是狰狞的。杨艳丽灰头土脸。
想必,离婚的消息,姐姐一定告诉家里了。所以,爸爸这次并没有问杨玉清什么时候去接王跳跳。
这样的事情,在八卦堆里,就是天大的消息了,总么会不在杨艳丽的嘴里翻滚跳跃,进进出出?
杨玉清能够想象后妈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欣慰。以及,杨艳丽在传播这个消息时,兴奋得胀红的脸,那种扬眉吐气的兴奋。
可怜的是爸爸,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要装作不知道的不闻不问。杨玉清恍惚地看着杨艳丽不知疲倦上下翻飞的嘴唇,泪盈于睫。装作喝水的样子,杨玉清低下头,把那些不听话的眼泪,逼退。
苏学成是个很冷漠的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有时,杨艳丽滔滔不绝说了半天,他就像没有听到似的,既不抬头看一眼,也不“嗯”两声应一下,甚至连一成不变的冷脸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那些话,像是对着墙壁,更像是宇宙飘泊物遇到了黑洞,那话的后面,什么都没有。
有时,杨玉清看他一声不响地进来,沉默不语地吃饭、喝水,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出门。她也会下意识地哑声,空气里就像灌满了铅一样,沉甸甸,而且凝固,纹丝不动,胶着。这样的空气,像铅块压在心口,让人缺氧一样想大张着嘴深呼吸,或者,迫不及待逃走。
杨艳丽终于停下来,拔了个电话。这是每次吃饭的例行节目,这个电话是打给后妈的。
杨玉清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您身体好吧?”这么些年,杨玉清不敢一直叫阿姨,毕竟生活了几十年,有点太不近人情,太生分,但那个“妈”字无论如何又叫不出口。于是,她一直用“您”这个尊称。如果是在旁的场合,聊到后妈,接着话头补上一句半句就行,不用特地说出指代词。通常这种情况是和杨艳丽聊的时候。如果是在自己的小家庭里或林小西提到了,更省事,就说“她”。这就是杨玉清有些执拗的地方,不是心甘情愿的事,没有办法强迫和违心。
爸爸就这个问题,有过一些只言片语的劝解。那也只是有限的几次,之后就随她去了。毕竟了解这个女儿的脾性,而且,后妈一副宽厚容忍的样子,那么,就势作罢了。
“好,你也好吧?”
“我也很好。”
“没事多回家,你爸想你了。”
“哦,我知道的。”
“嗯。”听到这一声,杨玉清知道要把电话给姐姐。
于是,她终于可以耳根清静一会。其实,也没有清静,杨艳丽会把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再说一遍,就像是第一次跟人说起一样有兴味。好在,她只用旁听,不用装作在听的样子,甚至可以很自在地拿出准备好的书来看。这可能是在这个屋子里,最自在的时刻了。
偶尔杨艳丽的声音低沉下去,像是说悄悄话的样子,有点对旁人半避不避的诡异,杨玉清的眼尾余光可以感觉到她似乎不自觉看了她一两眼,她便清楚:她们是在说她了。就是,这样的八卦盛宴怎么可以不饕餮一番呢,这是多好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啊。
不喜欢出门,看电视剧看到半夜,平常上班勉强起床,周末饱睡到中午。支撑这种滔滔不绝闲聊的信息是什么时候收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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