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章 梦兮何兮？ (2-1)

眼前的画面已经切换到了梦凡十一岁那年。

那年，她没有去参加测灵根大会，李元宝被选上了蒙行山，小书房里，朱玉清正喋喋不休地唠叨着仙人的绰约风姿，以及对李元宝的各种羡慕嫉妒恨，一旁的朱玉恒则满脸不屑……

原本一切就该这样发展下去，可不料画面却突然扭曲，似乎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紧接着出现的一幕更是让她的心都颤抖了起来！

只见眼前的画面支离破碎，取而代之的完全是是另一番景象。

那一年，她也去观看了测灵根大会，蒙行山上降临的仙人不是朱玉恒口中的老头儿，而是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俊朗青年……

“怎……怎么会？”

那些不都是梦吗？

为什么梦中的场景会出现在这里？

画面继续，没有停顿。她看到自己被陆离的一则字谜引去了蒙行山，看到自己手臂上的血一滴滴地流下……

爷爷慎重地嘱咐她不可再靠近玉竹山，可她没禁住好奇心的驱使，还是和玉恒、玉清上了山……

美丽得像眼睛却无法照出人影的奇怪潭水，突然崩裂的玉竹山，她和玉恒、玉清慌张落跑的身影……

悲剧再一次上演，而这一次，梦凡更是看到了一些连在曾经的噩梦里都没有出现过的场景。

鬓发花白，满脸褶皱的老人正紧紧地盯着脚下正在发生异变的大地，身旁缭绕着一重朦胧的黑雾。老人发灰的眼睛里划过犹疑，不过瞬间便无比清明冷酷。

他划破正处于昏睡中的小姑娘的手臂，鲜红的血液滴落，使得大地上的异变加剧，琥珀色的潭水覆灭了一切……

一棵巨大的树木从潭水中迅速生长而出，老人拼死拿下了树上唯一的金色果实，在某种奇异力量的滋养下恢复了青春年华。

正当他想要杀死小姑娘时，却发现小姑娘早已消失不见。

画面变得迷离而梦幻。树枝丫缠绕着的小姑娘不断流出血液，这些血液化作养分，使得原本干枯的大树焕发出勃勃生机，最后又在一阵模糊的禅音中化作一粒金色的种子进入了小姑娘的额间。

看到这里，梦凡已是心神紊乱，她闭上了眼睛，但一幕幕画面仍然在她脑海里不断切换盘旋……

蒙行山、流云峰、凡人居、解忧谷……

李元宝、周茵、朱玉锦、莫源……

仙眼潭、千机阁、混沌树、云母、云边境……

陆离！

是梦吗？

梦凡头痛欲裂，心口仿佛被压上了千斤巨石，整个人一片混沌。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再也无法分清！

不知过了多久，当梦凡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拥挤的街道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行人来来往往，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梦凡下意识地朝着一个方向看去，正看到一位老大夫出诊归来，手中拎着七香斋的点心盒子，守仁堂里蹦出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儿，欢欢喜喜地扑了上去，拈着老人家的胡须叫着“爷爷，爷爷……”声音清甜悦耳。

一群孩童打闹着经过，差点儿撞翻了卖菜大娘的小摊，惹来一阵呵骂……

梦凡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从白昼到黑夜，从满目春色到秋叶凋零，再到雪花飘飞……

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儿捏着雪球蹦跳着过来，乐呵呵地冲进了她的身体，梦凡只觉一阵头晕眼花，连身体都有些不稳。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唉，谁让你下雪天还到处乱跑来着，淘气包！乖，跟爷爷回去……”

梦凡脚下一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被爷爷单手抱着趴在他的肩头，风雪被爷爷另一只手上的油纸伞挡在了外面。

“爷爷……”梦凡此时已经是五六岁女童的样子，声音也软糯稚嫩。

许景之侧过头，轻轻将额头贴在小孙女儿的额头上，片刻后，摇头笑道:“还好没发热，你周婶子炖了羊肉锅，回去多吃些，去去寒气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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