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量完已是酉时,沈云舒率先离开,在后院将清尘唤了出来。
“公子。”清尘从暗处行至沈云舒身后,拱手道。
谁能想到白日里在吟风阁气质出尘的阁主清尘,会是新任大理寺少卿的暗卫杀手。此时的她穿一身深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把软剑,眼里往日的温柔如水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寒意。
“嗯,此行吟风阁来了多少人?”沈云舒负手立于院中开满梨花的树下,抬首淡淡道,地上的梨花披着皎洁的月光,显得有些凄清。
清尘直起身轻声道:“清尘此行带了十人,公子有何吩咐?”
沈云舒转身,颔首道:“今夜我需要你陪我去个地方,那十人将它们派去城中的客栈,若有异样速速来报。”
“是,清尘这就去办。”说罢便重新隐于暗处很快便没了踪影。
戌时,郦城的街市早已无一人,商铺与客栈大门紧闭,沈云舒与清尘乘一辆马车踏着月色而至,这回沈云舒捏造了一个假身份,京都知道她的人不少,小心为上,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她特意与清尘易容了一番。
此时的她是一个一脸写着精明二字的商贾,清尘将她搀下马车,把手中的帖子交给门口的侍卫,某人摸了摸嘴边的八字须,便大摇大摆领着清尘入内。
清尘瞥了眼这个地方,自己自幼便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日夜训练,这种情形对她来说不算稀奇,紧紧跟着沈云舒继续往里走。
入了搏斗场,沈云舒忽然朝一个方向朗笑道:“老兄,多日未见,脸色越发红润了。”
清尘愣了愣,这里面也有公子安排的人?她默默看着沈云舒走远,手里还端着一杯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酒盏,晃晃悠悠盘腿坐在一大腹便便的锦袍男子身旁。
男子一脸红晕,明显是有些微醺,口齿不清吐了几个字,“你是?”
“欸,老兄这便将我忘了,多日前我坐你隔壁席,你忘了?”沈云舒将酒盏顺势放在男子的案几上,嗔怪道。
锦袍男子见眼前这人对自己如此熟络,以为是自己忘了,便忙解释,“我这喝了些酒,记不大清楚了,见谅见谅。”
“老兄近日可曾听说郦城那位新府丞?好像难说话的很,查了好些账册。”沈云舒亦喝了口酒,对他附耳道。
锦袍男子听罢大笑,嘲讽道:“一个穷山僻壤里出来的,想入仕做官,装清高,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沈云舒连忙拱手赔笑道:“我听那府丞彻查账册,吓得不轻,赶紧来打听,小弟初来乍到,不懂这里边的规矩,怕是要老兄多多提点了。”
男子酒劲上来,便开始大手一挥,“怕他做甚!这郦城是我们掌中之物,他不过是个空有管衔的空架子罢了。”
说罢,猛灌了一口酒,喝道:“任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我们上头有人罩着,下头也没人听他的,都是我们的人,他要么将来任我们摆布,要么就在这郦城熬到老吧!将来随便扯个理由,便可以将他赶下去。”
说到此处,手肘搭在沈云舒的肩膀,不屑道:“你说这个书呆子读书,都读哪去了,书上说的,良禽当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人啊愣是没明白!”
沈云舒替他又斟了杯酒,双手递给他,道:“是啊,你说,只要他同我们一起,分点好处给他,他都不用做什么,这些书呆子就是犟,清高!”
锦袍男子放下酒盏,抹了抹嘴边的酒渍,冷哼道:“也怪不得他们,寒门出来的,咱们也不跟他一般见识,迟早有人要收拾的。”
说罢,场内便有野狼被放了出来,他又道:“这馆内有个丫头,厉害的很,我时常来就是为了看她,她那双眼睛比野狼还可怕,可惜啊,终究还是被馆主锁着。”
说话间,他口中的那个小丫头便被带了上来,是当初自己救下的那个少女,沈云舒正欲开口,衣摆被人拉住扯了扯。
她偏头看向清尘,只见她眼中含泪,薄唇紧紧抿着,双手置于膝上,握成拳头,这少女莫非……
清尘此时的神情不对,若真是她妹妹,怕是已经在尽力克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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