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不好,白羽想起去年冬天在后山的桃林里看她孤独的练武,雪下的很大,她的一招一式力求完美,近乎自虐般的练习。许是练累了,把剑插在身边盘坐着休息。
她背对着他,许是在看远方,又或许是发呆,明明年纪轻轻却让人感觉到了垂垂老矣的苍凉。
他当时奉尊主之命喊她回去。
却硬是在那里等了好久,她的肩上头上落满了雪,仿若雕塑一般坐着,在他不敢再耽搁时间的时候,她刚好转身,那一瞬间眼里的寒凉让他不忍。
只是一瞬,她便一如往常,安静而乖巧。
她该是喜欢剑的吧,行云流水的动作,天赋可见一斑,可是那次以后她再也没有碰过。
但是白羽不会说,只道:“你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他也不知道小姐会不会有事,尊主似乎从来没有那样生气过。
白羽从天蛰教到找到华绍花了七八日的时间,毕竟武林盟和天蛰教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回程自然还需要七八天,他有些私心的想拖一拖,可是却不能。
天蛰教,后山院中,桃树下。
忍九从他们离开后昏迷了三天的时间,没有人来过。
她醒来最先感受到的是锁骨那里锐利的疼痛,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慢慢把眼睛睁开,除了复仇之外另一个想法也根深蒂固,并且攀附着复仇的枝干根茎野蛮成长,最终合二为一。
她的表情始终平静,连眼神都毫无波澜,只要她有恩于他,便可以离开的吧!她一定会还清他的恩情离开,不是已经找到水晶兰了吗,慢慢来,总可以成功的,她永远都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成为他的附属!这样毫无尊严,毫无自我的活着绝不可能!
忍九想过无数次当初要是和她父母死在一起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么多,可是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旧会选择左息九。
对过去的事感到后悔,有什么意义呢。
忍九努力撑起身子去小厨房找到了点吃的东西,左息九不在,这里自然是没有人的。之前左息九有事离开或者闭关的时候,会吩咐下人给她准备吃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左息九的,她从小就知道把自己的喜好深埋,左息九喜欢的她就喜欢,他讨厌的她便讨厌。
然后便去洗了个澡,看着镜子里面自己锁骨下方划刻的三个字已然结疤,是和吊坠背面一样的三个字,“左息九”,狂肆邪魅,像标记所有物一般将她印刻的完完全全明明白白。
一股莫大的屈辱从她心底升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怎么敢!她果然只是他的物品呢!
忍九想到了覃泽。
看着镜子中表情平静眼神却狰狞的自己,尤其是虽已经结疤却依旧疼痛的地方,“九”字有半笔刻在她的骨上,她恨!
努力压抑住把桌子上的一切都摔下去的冲动,忍九转身跳回了浴池。
忍九把自己关在了他的藏书阁了许久,努力压抑住对他的恨意,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
小厨房的东西很快就吃完了,他从不吃不新鲜的东西,留不下多少。
她只能到后山的山林中找点吃的,不知不觉走到悬崖壁上,她想起第一次离开天蛰教的时候她的喜不自禁,想起了华朗、想起了五毒教的陈家兄妹…想起了那个金丝黑袍的男子,华绍,是她过去的唯一证明…
捂住心口,让抽痛的感觉少一点,只是一动作却带动锁骨处的锐疼。
她看着远方,那是太阳升起的方向,满是希望。
她不能走,任何未经他同意的她都不能做,她还需要压抑噬魂丹的药。
他向来霸道,就算是经过他同意的,他不高兴她同样不能做。
他教她练剑,却因为有一次练剑回去的晚了,便废了她的功夫。
忍九在悬崖边坐了好久,她不喜欢吃肉,只摘到了几个巨酸无比的果子。
但是也不想去前山,她不想看见左息九,也不想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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