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打坐调息,此时走出茅屋,吴冕神清气爽。
周天功法的心法早已烂熟于心,只是招式上还需要消化贯通。
以参同契凝聚的雄浑气海为基础,就像那面在群山环绕中的大湖,修炼得山隙越小,储水越多。
运行周天功法就是相当于山隙只有一个,万钧湖水只从这一处山隙激射而出,说不出的刚猛路子。
至于招式,其实纷繁复杂,老道说过只要功法修炼得当,招式不是问题,一千个人里有一千个招式,学武一途本就不应拘泥于招式。
吴冕听到这话深以为然,当初老道传授招式是也只是借招式拆解如何催动周天功法,没让吴冕一定要模仿。
不过这老道打出的那几招煞是好看,大开大合舍我其谁的睥睨姿态,也就是老道这种爱让别人戴高帽的人才创造得出来。
当时吴冕真是手掌拍烂好话说尽了,才逗得这老道兴冲冲又示范了几招。
好看也实用,不是那种花哨把式,出招就威力惊人。
老道也睡醒了,走出茅屋伸了个懒腰,扭动得全身骨头噼啪作响。
若不是早知这老道是个高人,旁人听到这声响都得捏一把汗。
他瞥见吴冕在模仿自己这两日示范的招式,白了一眼,这小子臭皮囊比自己年轻那会竟然还要好看,有些招式真的不堪入目,但有几招隐约间已见峥嵘,有板有眼。
周天功法已经传授完,今天是这两人下山的日子,老道努了努嘴,好像还有些舍不得呢。
用过早饭以后吴冕和周玄一起来辞行,谢谢他这几天来的照顾,还有解毒传授的恩情,又说了不少好话。
老道心满意足,抚须微笑道:“甚好,此行下山去,往西去三清山,切记贫道昨晚说过的话。还有,周天功法是以战养战的路子,平日有机会多观战养意,你日后若与人放对,记得事后多反思咀嚼,必有裨益。”
吴冕听罢正色道:“前辈耳提面命,我已经铭记在心了,此番下山,或许不能常上山探望,还望前辈多多保重。”
老道挺了挺腰杆,笑着抚须点头。
吴冕和周玄分别向老道施礼后,沿着西边平稳的山脊线,一步三回头地走下山去。
隔老远还能看见老道在往这边张望,一直到互相看不见对方。
吴冕和周玄两人走出麒麟山后一路向西走去,没有沿着驿路,途中两人经过一个小镇,各置办了几套干净衣物。
吴冕这么多年终于阔了一回,终于穿上了新衣服,本就是俊俏的皮囊,此时一身整洁白衣,说不出的精神俊逸,这还是用当初将要从镖局逃出时从那个后厨管事腰间顺的银子。
那管家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肥头大耳和酒糟鼻子,嘴巴很毒,看着吴冕时满脸的刻薄嫌弃,估计现在已在阴间了。
为了掩人耳目,周玄换上了套男装,眨巴着大眼睛,俏皮灵气。
她一路行来貌似精神好了不少,一直萦绕在脸上的阴霾也逐渐有了隐去的迹象。
吴冕特地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一人一串,然后在路边吃了两碗馄饨,继续赶路。
没有人认识,也没有人搭理,仿佛世间就只剩他们二人,其他人都成了陪衬。
这段时间朝夕相处,两人开始熟络,吴冕也开始渐渐发现,周玄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脆弱,之前就打好腹稿的那些安慰鼓励的话也派不上用场。
两人的称呼也不再是公子和周小姐,从日常的生活沟通逐渐变成闲话聊天,有时候还打闹一阵。
路过那些村庄小镇,吃点馄饨阳春面,离开前买几块烧饼烤红薯带着路上吃,有时候碰上冰糖葫芦豆腐脑就买两串、点两份。
遇到镇上的茶馆有说书先生,两人还有闲暇点上一壶茶,一盘瓜子,一盘花生米,花上十文钱就可以坐上大半天。
这以前对吴冕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消遣,吴冕津津有味地听说书先生讲述江湖轶事,周玄就坐在对面不时偷偷看他,他有时察觉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笑。
有些感情酷烈高亢,像沸汤。有些感情安然静好,如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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