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两位大员正如骂街泼妇一样激烈争吵着,忽听脚步声响,抬眼一看,正是小皇帝提着鸟铳走了过来。
二人吃了一惊,慌忙噤了声。
江义心虚的瞅着鸟铳,想起昨日在驿馆的一幕,整张脸都变了色。
来度心中也是忐忑,暗想:“小皇帝怎么现在不玩九星蟠龙剑了,改玩鸟铳了……”
吴世璠沉着脸,快临近二人的时候,突然一折身,从二人身前越过,直入工部府堂大门。
敢情是虚晃一枪。
趁江义长吁一口气的时候,来度突然机灵的一闪身,老迈的身躯竟如泥鳅一般从他身旁灵活滑过,快速的溜进了户部府堂。
“江将军,老夫这几日就吃住在里面了,你就死了心,赶快回前线去吧,当心又让皇上撞上了,呵呵。”来度站在里面,得意的叉腰笑道。
“你个老匹夫!”
江义虽蛮横,但也不敢擅闯朝廷府堂,徘徊了一阵,懊恼的跺跺脚,叹气离去。
出了行宫,他坐在仪门外的石狮子座基上,耷拉着脑袋,面容愁苦,不知所措。
楚王殿下吴应期派他回来以通报军情为名,索要军饷,如今军饷没要到,怎么敢回去复命,楚王殿下的暴戾是出了名的。
不行,怎么都得想办法抓住来度这老匹夫,要到银子才行。
“喂,兄弟,还是你们日子好过,为天子守宫,每月饷粮从不欠发,不像咱们湖南前线的军士,每天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还饿着肚皮跟清军玩命。
唉,这他娘的当兵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无聊之下,他便逗起了门口值岗的两名军士。
两名军士见他轻衣简服,神色沮丧,还道是前线回来索要粮饷的普通军士,反正呆立着无聊,也乐于和他瞎侃。
一名军士转头,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你们在前线杀敌,属于行营,每月除了基本粮饷,行营津贴也是少不了的,若立了战功,还有升官进阶的机会呢。
不像咱们,每月就那么点固定的,一辈子难有晋升机会不说,这点钱还不够喝几顿花酒。”
“哈哈……”见是同道中人,江义顿时来了兴致,哈哈笑道:“兄弟,不是我说,这贵阳的小娘子成色也忒是差了点,昨日爷逛了几家窑子,就没见到一个中意的。”
另一名军士笑道:“大约是你品味太高了点吧。”
“咦,湖南的小娘子成色如何?”
“那肯定要强上不少的,呵呵。”
“瞧你年纪也不小了,竟还有如此浓厚的兴趣。”
“天底下的男人不都是这样的么,这事与年纪无关,呵呵。”
正说得欢,小东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敕谕。
两名军士慌忙正危肃立。
小东子虎着脸道:“江将军,皇上口谕,令你带着这份敕谕立刻滚回前线去。
莫怪本公公的话粗鲁,这可是皇上的原话!”
江义吃了一惊,慌忙站起来,接过敕谕,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又变了。
“郭太师所应二十万两饷银,从楚王殿下私囊拨取,日后国库充盈,朕当还拨楚王殿下!”言简义骇,但小皇帝的语气却是强硬,不容商议。
“这……这算怎么回事……”江义捧着敕谕,满头雾水。
“意思很明显,皇上现在穷,找楚王殿下借点钱呗,他们叔侄之间的事,你就别迟疑了,赶紧走吧。
皇上还说了,他不想再见到你,除非哪一天你立了大军功,他一定亲赴军营为你庆功。”
“江某明白了,多谢东公公指点!”江义说完,拱拱手,迈步离去。
小东子望着他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
两名军士这才知道刚才和自己聊娼之人的真实身份,额头顿时冒出几粒汗豆。
…………
御书房里,吴世璠已经从工部府堂里出来了,坐在御座上,手里交替拨弄着两杆枪,一杆是鸟铳,另一杆是刚从工部尚书吕黍子那里拿来的一杆豹尾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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