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炮道:“此事我确实也是听说过的,延平郡王私通的是弟弟的乳母,又不是自己的乳母,这等事其实本是豪门常有之事,若非说这就是乱伦大罪,不免都有些牵强附会。
然而国姓爷的反应实在是不免过于激烈,不但杀死了那个女人和刚出生的孩子,就连正在前线统兵的延平郡王本人也要杀,逼得延平郡王不得不率众将抗命,竟而又导致国姓爷被活活气死。
每每想到此事,总觉得不可思议,杀子杀孙杀儿媳,就因为这俩人是私通?国姓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竟然如此迂腐,且说气死就死死了?说书的编故事怕是都不敢这么编,偏偏,这又是事实。”
“是事实,但也只是一部分事实而已,当年国姓爷从荷兰人手中收复湾湾之后,下令厦门前线的将士将亲眷家人全部迁移至湾湾居住。
然而前线将士们大多本就都是厦门派,死战派,本就不赞成国姓爷收复湾湾之举,更关键是湾湾当时开发不久,就连基本的粮食供应都成问题,生活都成问题,前线将士们大多都不想移居湾湾。
就在这个时候,当时还是公子的延平郡王出了这样一桩丑闻,当时,延平郡王为平息国姓爷的怒火,已将那女人和刚出生的孩子都给杀了,然而军中却不知怎么传出了流言,说国姓爷不止要杀女人和孩子,还要把延平郡王也给杀死,甚至于军中有包庇者全军上下皆要斩首。”
刘大炮这才恍然大悟,道:“换言之,当年的延平郡王已经被厦门诸将领给裹挟了,他们不想迁移家眷,不想移居湾湾,所以拥立了延平郡王,实同造反!所谓乳母乱伦之事,不过是个借口?”
“是啊,当时国姓爷手里只有一万多一点的部队,厦门前线则足有四万大军,他若是不恰好被气死,只怕是要父子相残,打这样一场内战了。可笑,国姓爷死后清廷发动第四次厦门战争,延平郡王大败亏输,却是又反而全军退到湾湾去了。”
“原来如此,那么想来,这次这冯锡范要我招降的黄、周二人当年必定也是这厦门死战派的人物了?”
“准确的说,应该算是死战派之首吧,当年郑家过半的军队都是掌握在他们两人手中,延平郡王能在国姓爷死后坐稳位置,也多亏此二人保全。”
刘大炮忍不住讥讽道:“两个所谓的死战派之首,因为不肯追随国姓爷去湾湾徐图大业,不惜裹挟延平郡王造反,结果,现在这俩人成了福建水师,耿精忠的部将?不是说不惜在厦门决一死战,玉石俱焚么?那现在又为什么要招降两人?”
雷震天闻言也是沉默了片刻,良久,竟跟刘大炮要了一根雪茄,点着后抽了一会儿后才道:“只怕是,又要起争端了啊。”
“我师父是徐图派?”
“当年师兄是国姓爷的侍卫长,就是国姓爷派去厦门接前线将士家眷赴台的将领,国姓爷死后,他在湾湾就成了国姓爷留下的这一脉徐图派之党魁,自延平郡王继位之后就一直都深受排挤,这才不得不化名为陈近南,在内地建立天地会,以示,他们徐图派并非贪生怕死,反清复明之决心,这,就是咱们天地会的历史。”
刘大炮不由得由衷地感叹一声:“可惜了国姓爷的一世英名啊!”
“此前岛内斗争斗而不破,那也是因为反攻无望,所有人不管是什么派系都不得不暂在这湾湾容身,可是眼下福建水师遭受重创,反攻厦门的时机已至,只怕是,又要起妖风了。”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恐怕他们不止是想要反攻厦门,说不得还有人打着放弃湾湾的主意吧,延平郡王本人呢?当年之事他应该也算半推半就,颇有些强迫他起兵的意思,事到如今,他到底是徐图派,还是玉石俱焚派?”
“不知道,不过延平郡王威望上毕竟不比国姓爷啊,有的时候,他是什么派也并不完全取决于他自己本人如何作想,更要看下面的弟兄们是什么派,哪一派人多,哪一派势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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