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宁分开众人,来到黄庭坚面前,躬身施礼后,就指了指晏宜。
“荀宁,你初来乍到,想必对晏公子还不熟悉吧?他爷爷是晏殊,一曲浣溪沙,时至今日人们还在传唱。如他这般出身于词曲世家的,恐怕没什么词曲能难得住他。”
不等黄庭坚开口,种师道率先开口,意图阻止荀宁。与此同时,很多太学生员也在不断小声议论着,说得内容与种师道所说没什么两样。
很显然,在他们看来,荀宁提出要写一首绝妙好词与晏宜比试,怎么着都是荀宁输。
“我今日若是不让晏公子心服口服,那我就真的成了他口中的大字不识的丘八了了。”
荀宁毫不客气的一甩衣袖,表示自己非要跟晏宜比一比不可。站在他面前的晏宜,见此情形,不由得神色一怔,难道眼前的这个傻大个儿真的有那种写诗作词的本事吗?
“童家公子说得没错,你这厮只会耍耍嘴皮子动动手了,也不见你真的有本事。来就来,难不成我晏宜怕了你?”
这话怎么听都是那么的扎耳朵,众多生员纷纷摇头。纵然荀宁只是个普通的士兵,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文学功底,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晏宜绝不该说话这般刻薄。
这不是在缓和气氛,这是在制造矛盾。
哪怕是身为学官的黄庭坚,此刻也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富家公子心气高,仗着自己有那么点儿才气,就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荀宁听得晏宜提到了童家公子,心里知道这说的是童贯。童贯被自己用武力暴揍了一顿,恐怕眼前的晏宜也是知道此事的,他隐隐约约觉得,今日国子监前晏宜冲着自己来,不光光是因为自己今后参加武举可能会挤掉属于他的名额,很有可能是这个童贯在背后搞的鬼。
不过,此时此刻荀宁已是没有多少耐心了,他心头的怒火,也难以再继续压抑,便是开口道:“好,取纸笔来!”
荀宁言罢,就很快有人取来笔墨纸砚,同时也搬来一方小桌子。
“晏宜,你怎么看?”
许久不曾开口的黄庭坚,见着架势已经拉开,脸色就变得有些凝重。
“荀宁说,如果你写的比他好,他见到你自觉退让,永远不出现在你的面前,这番赌斗,也太……”
“学官,虽然我晏宜平日里爱玩了点儿,但你可曾见过我对词曲的研读荒废过?”
小桌子摆定,晏宜与荀宁相对而坐,除了种师道站在荀宁旁边,其余人则是围在晏宜周身。
“晏公子的六叔晏几道,极善写词,他的爷爷更是如此,此番比试,荀宁必输无疑。”
“荀宁要走武举之路,若是所猜不错,他在文学上的造诣,可能还不如刚入私学的少年。”
有不少太学生和黄庭坚一样,都不看好荀宁,嘴巴里发出的言语,虽然不似晏宜那般嘲讽,但听上去总会让人心里不舒服。
墨液研成,荀宁与晏宜对视了一眼,两人竟是心有灵犀一般的同时冷哼了一声,随即开写。
“小城叠墅又重楼,黄墙佛依旧。几度风雨何时休,白发人已瘦。是小郎,青果巷,曾忆红颜否?”
“旧梦未醒归何处,醉里忘江南。几世修来同船渡,情熟犹陌路。会佳偶,锦瑟园,少时人殊途。”
晏宜到底是晏家的公子,诗词大家的后代,荀宁还未写完,他便是已经停笔了,随即就有人将他的词作大声朗读了起来。
“我曾随六叔到过江南小城出游,于那里见到绝代佳人,今番想来,倒是后悔了。我本想将这首词在下元词会上展现,谁料今番遇到你这个白身班门弄斧,我却在这里与你较真儿,真是可笑至极!”
晏宜写罢,见着荀宁有些犹豫,便是展开白纸扇,扬着嘴角,仿若是在嘲笑荀宁是自讨苦吃。
“这首词可以在京城内传扬数月,词风婉约流转,尽显思念红粉知己之意。全词,没有任何一个悲情字眼,但读起来,又是处处情悲。若不是晏宜你亲自经历过,恐怕很难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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