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2-1)

黑之后，桥见才能从砚台里出来，目睹了白的一切，她发了狂的在书院里寻找，却始终没有看到周淮的身影，只偶染听见一个书生：“那病秧子疯了吗？去溪边洗澡了！”

周淮整个人都躺在溪里，任由冰凉的溪水从周身滑过，没过了他的下巴和眼睛。他赤裸着上身，冻的止不住的痉挛，一气一喘，即刻便要短气一般。

即使这样，周淮依旧不肯站起来，闭着眼睛，像是要一直这样到死。

桥见见着他这样，几乎是哭的不能自已，站在那棵树下，以为周淮已经死了，山魈被她的哭声吸引来，显出乌黑的一团影子上前搭话：“雀儿你哭什么？”

“周淮死了。”桥见已经出落成窈窕少女的姿态，一举一动颇是惹人心疼。

山魈绕着她转一圈，安慰道：“看开点吧，是人总有一死，你看他一动不动像睡着一样，魂儿都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呢。”

“我不想他死。”哽咽着，桥见对山魈：“他那么好，为什么要死？”

“雀儿真笨。”山魈：“我在这座山晃荡了几百年，看了好多人好多的生灵死去，上不会因为一个人好，就多给他些日子的。”

桥见抽搐起来，蹲下去，捂着脸继续哭：“我就是不想周淮死，他应该长命百岁！为什么要被人欺负？他们都是同类！为什么还要欺负那么好的周淮？我想杀掉杜庄庄，我好想杀人！”

山魈飘矮了一点，用沙哑的嗓音道：“那可由不得你，凡人都有命数，九重上那司命神君的法器命轮转一转，就可谱写人一生的命数，不可逆改的哦雀儿。你也别想着去杀人，手上沾了血腥，就没办法修仙啦。”

“我想他长命百岁。”桥见很执着，“我本来都有办法了，他却先死了。”

“死了吗？”山魈飘过去，在周淮身上转了转，然后又飘回来告诉桥见：“他还有气儿，不过像是一口怨气，当然啦，对于一个病秧子来，一口怨气支撑他在寒冬冰水里活下来，也是很稀罕很幸阅啦！”

桥见身子一动，瞬间就晃到周淮身边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搏，破涕为笑，又心痛的大哭，把周淮从溪水里带出来，给他裹上了厚厚的一层绒毛，一路护送着回了鹿溪书院的那个柴房。

山魈跟在她身后，一路絮叨：“妖仙娘娘肯带你修炼，你应该千恩万谢，怎么还要日日缩在病秧子身边呢？当神仙多好啊。”

“你当过神仙吗？”

“我是一缕地山魂，撑死了也就是修成个精灵，未来掌管这一座山，成为山君。你不一样，你是可以修仙的，当神仙应该很不错，他们住在生灵万物的头顶上，掌管着所樱”

桥见对于他的描述并不清楚，进书院前，对山魈：“一想到成为神仙就会忘记周淮，我就不想当那个神仙了。”

……

周淮苏醒的时候，是深夜了，他睁开眸子，发现周遭亮的如同白昼。

桥见这个傻雀儿在整个屋子都点满了蜡烛，她窝在周淮的身边，安静的如同一只猫儿。

“咳咳……我以为我会死。”

“嗯？”桥见惊醒，瞪着那双红彤彤的眼睛望过去，笑着：“你没死哦，你会长命百岁的。”

周淮觉得她真是傻，用轻巧的语气：“我很快就死啦。”

“都是杜庄庄恶毒！”桥见想起来白他的遭遇，眼睛变做了血色，浑身透着一股杀气，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叫周淮吃了一惊，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桥见，从前她也经常这些话，可这是第一次的动了真格般，妖的诡气，暴露无遗。

“你知道吗？”周淮废了好大的力气坐起来，目光空洞，“我从前只谨记先生教导的君子所为，不与他们计较，不嫉恨他们所为，可这到头来究竟成了什么？是我将他们纵容成那样的，他们是我亲手纵容出来的恶鬼！”

“杜庄庄会死的。”

“可我也会死。我不明白为什么，咳咳……我按照先生所教的约束自身，可是仍旧遭到了欺辱，这是妥协吗？到最后杜庄庄却仍然可以大摇大摆的为所欲为！我却拖着一副残破的身子苟延残喘，活的这样艰辛和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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