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贺老六吓了一跳,似泰和这般两州交界处,偶尔见到来往两州的客商,也不算意外。可除了这两州,其他地方对于他们而言,简直好似存在于传说之中那般。
中州?
那地儿在哪儿?又是哪个方向?
贺老六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件事:“后生,你居然能走这么远,是个有本事的人呐!”
青年腼腆一笑,露出贺老六颇为熟悉的农家子弟憨厚神情,倒是立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贺老六同他又聊了些闲话,青年也没有不耐烦,笑着同他说话,这让贺老六心生好感,隐隐的戒备至此放了下来。
“后生,你要去泰宁的话,小老儿给你带路吧。”
“反正我也是要回镇上去的。”
歇了这一阵,虽然被惊了一身冷汗,不过缓过来后倒也无碍。
贺老六一面说着,一面起身便去挑那担柴禾。
沉重的柴禾压在肩膀,贺老六喘了口气,不过看向青年时表情又鲜活起来:“走吧走吧,跟我来便是了。”
“老人家,您且稍等一下。”
青年拦住了他,并且在贺老六疑惑时顺势从他肩膀接过了担子,“要翻过这山还有段路程,您腿脚不方便,就由我来帮你挑这担子吧。”
贺老六顿时失措,面前这青年看着憨厚朴实。可他那身穿着与本地常见的农户又不一样,显然并不是最贫苦的大众。挑柴可是气力活儿,他一则怕重担压到他,二则也觉得他吃不了这苦!
而且平白无故的,贺老六也不好受他帮忙。
“哎、哎,后生!”
“你且放下吧,这重活儿你可做不了——”
可立即,贺老六看到青年轻车熟路挑起担子,走得稳稳当当。
往前走了一截,他回头过来道:“老人家,一起走啊。”
贺老六连忙追上来,还是觉得不妥:“后生,你放下来吧,别看老头儿年纪大、腿脚不利索,可就这担子再挑个来回都没问题呢!”
“老人家,你还是省些力气跟紧了吧。”青年笑笑,道,“路程那么远,总不能让我一直等您慢慢挑担走吧?”
贺老六知他说得虽不客气,但其实是怕自己心有负担故意这般说的,他心里明白得很。是一边追着走,一边口里连道:“哎呀,这、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呐?”
两人翻过山岗,下到山下,又在一处树下歇息。
贺老六毕竟年纪大了,跟着疾走一阵也有些疲乏,青年虽自己不累,但还是提出歇息片刻。看着青年坐在那儿面不红气不喘,贺老六心中感慨万千,叹道:“果真是老了啊,想当初年轻那会儿,小老儿挑这么点柴禾跑一趟完整的也不带气喘!”
青年微笑不语。
他的情况可与寻常不同,老头儿便是年轻时,也定然比不过他。
“哎,是了!”贺老六拍着脑袋叫道,“老头儿我真是失礼,还没问后生,你叫什么名字呐?”
青年并不在意,笑着回道:“老人家,我叫张小凡。”
“张小凡?呵呵呵,是个好名儿呐,亲切!”贺老六初时还怕青年说出个文绉绉听不懂的名字,没想他的名字这般朴实,听着便有股亲切劲儿。
“老人家腿脚不好,怎么还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打柴?”
贺老六闻言叹气,道:“因为只有这山上的木料质地绵密耐烧,烟火气也旺,富贵人家就喜欢这样的柴禾,能卖个好价钱哩。”
“唔。”张小凡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自下山以来,漫无目的四处游历。见到这樵夫生活艰辛,本自农户出身的他感同身受,相助一二不足为奇。
两个歇息一阵,又自启程。
过了些时辰,前方开阔道路的尽头出现一座小镇。镇外立着石碑,正刻了“泰宁镇”三字。张小凡极有耐性地陪着贺老六入镇,随他一道将这捆柴禾送去一户庄园,正待他想要告辞离去,贺老六却拉着他不许他走。
“后生呐!”
“今天你帮了老头儿大忙,哪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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