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火铳生产出来之后,将去往何方?
如果是朝廷采买,那么这个矿主绝不会每日等到深夜才秘密开工,还要用一座百年古寺做掩护。
所以,买主另有其人。
最后,这个买主有实力买下如此规模巨大的火铳,他自然是要打仗。
那么打谁,如何打,应该已在计划之中。
电光石火之间,江锁突然想到了狼毫山山脚下的军火库。
原来狼毫山只不过是一个军火转战地,这些军火将要运往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
江锁在脑中摊开了一张大祁的地图:祁都的正东方向便是狼毫山,狼毫山再往东才是域州,域州以东乃是炽炼军镇守的平州。
既是私炮厂,那么便不可能运往祁都,那为什么会选择在狼毫山中转?
江锁捡了一根枯枝,在地上画起了地图。
画着画着,骤然抬头——濒州!
域州的西北方向是濒州。
濒州三面临海,最西面与域州接壤。
狼毫山的军火正是要运向那里!
江锁狠狠在代表濒州的黑点上画了一个圈。
正在她苦思冥想之际,木婵娟拉了拉江锁的衣袖,吓得魂不守舍,低声道:“晨光,那片树林在动。”
果然,黑不见底的树林深处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朝着江锁走来,如同从深渊爬出的鬼魅。
这个身影走得极是稳健,是个高手。
若是正面交锋,江锁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江锁警惕地将木婵娟拉在身后。
她没有武器,就连金蛇惑心也不在身边,只好徒劳地将枯枝拿在手上,以作螳臂当车的挣扎。
那人快步走到江锁面前,道:“呐,你的破蛇。”
金蛇惑心被甩进江锁怀里,挣扎着翻过身,对着那人凶狠地吐信。
原来,那人是风逸。
江锁暗自松了口气。
就在那对公鸭嗓夫妇勒令剜去风逸的眼睛时,江锁已经把金蛇惑心让渡到风逸的手腕上。
他还穿着那身惊悚的女装,满身污秽盖住了裙子原有的颜色。
他身上刺鼻的味道掩盖了矿山的硝烟味,臭得木婵娟捂住了鼻子。
惑心也被熏得奄奄一息,缓缓溜进江锁袖中。
这一幕看得木婵娟目瞪口呆。
江锁微微蹙眉,抬头问风逸:“不是被抓去挖眼睛、割鼻子了吗?眼睛还在,鼻子也在,任务执行得不彻底啊。”
风逸的头发乱似鸡窝,道:“我都快被自己臭瞎了。你那破蛇带的什么路?让我从秽沟爬出来的。”
在刑房里,本就已经松了绑的风逸打晕了小厮,跟着惑心从感通寺的秽沟里钻了出来。
期间,有好几次臭晕在了沟里,又被臭醒,醒了之后继续爬,总之,就是被臭得死去活来。
“感通寺后院是有后门的。”
木婵娟放下手,对风逸道。
她一时也不知该称呼他公子还是姑娘。
风逸看着这个身着红衣的清秀女子,如同一团烈火蹲在石后。
他看得有些愣神——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一半是清丽,一半是炽烈。
“人家心有所属了。”
江锁双手拢袖,歪头对风逸道。
一说起心上人,木婵娟脸上泛起了红晕,在夜色下不太明显。
她托着下巴,羞涩道:“他说过会带我回家。”
江锁抠了抠耳朵,应和道:“回家。回家。”
风逸:“……”
*
三人并肩穿过漆黑一片的树林,走回了后院。
虽说风逸扮相渗人,但好歹是自己人,木婵娟的心跳不似方才那样快了。
他们穿过堆满杂屋的后院,走进暗红长廊,忽闻公鸭嗓的声音:“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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