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八年,应天府。
天穹阴云密布,笼罩星幕。
黑漆漆的夜空看不见半点光亮。
时不时闷响的雷声叫人心烦意乱。
“如何!”
虽然才刚刚年过五十,朱元璋两鬓却已斑白。
来回踱步,脸神情凝重。
这些年来操持国事,日理万机,让他比寻常人苍老的更快。
只是这十年来的苍老,都好像比不这一刻。
只是一个时辰左右。
这位原本精神烁厉,威压肃杀的皇帝,就像个寻常老汉儿。
佝偻着腰,脸因为担忧布满了褶子。
“狗日的!给咱说话。”
“咱妹子这病,治得如何?”
里边病榻的马皇后几乎奄奄一息,只是吊着一口气。
就连睁眼都要非常极大的力气。
双唇微微抬起,想呼喊朱元璋的名字,只是喉咙沙哑的却也说不出话。
几个御医并排跪在一起,哪里敢抬头。
也没人敢说话。
这个噩耗的消息,谁第一个张口,必然是逃不过砍头的命运。
“说话!”
老朱如一头愤怒的雄狮,狠狠一脚踢在面前的御医。
“已……已在朝夕。”
趴在在地的御医,万分恐慌的说出这四个字,闭着眼睛,不敢想象接下来的结果。
可这位皇帝,却出乎意料地傻愣在了当场。
“放屁!”
“那咋可能,咱妹子前几天还和咱谈笑风生,还和咱说给儿子们娶媳妇的事儿。”
“不可能,不可能!”
胸口下微微起伏。老朱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左手竟然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起来。
他想要奋力的阻止。
可全身下,就没有一处再听他的使唤。
“给咱全拖出去砍了,换一批御医,换一批人来。”
“标儿!”
“标儿!”
腿脚不听使唤,朱元璋一个趔趄的向前栽倒在地。
他是真的慌了神。全然没有了主心骨。
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就在地向前挣扎。
“给咱把太子叫来!”
“秦王,晋王,燕王,全都叫来。”
“雄英,允炆,都叫来!”
被两个太监搀扶着,朱元璋才能勉勉强强的在原地站着。
这一时间他竟然没有勇气往屋子里。
“啊!啊!”
呜咽着。
这个孤独虚弱的男人红了眼眶,第一次在下人面前控制不住眼泪。
“扶咱过去!”
一步一步靠近马皇后。朱元璋的表情也越发狰狞。
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他狠狠咬牙让脸褶子又多了不少。
“妹子诶。”
“咱来了,咱让儿子们都过来了,就到了就快到了。”
一地晶莹打落在马皇后的手掌。
原本气若游丝的她竟然魔力般的睁开了双眼。
也兴许,是回光返照。
“重八。”
“我想,想见老七。”
“你……叫他来!”
朱元璋的心底像被什么揪住了一样,一阵一阵的疼。
听到老七两个字,眼眶更加泛红,瞳孔中布满血丝。
“这个逆子你见他作甚?”
“他一去是年,最好就不要回来。;
马皇后就连喘息都已经十分微弱,想要抓住朱元璋的手,却连指关节都扣不住了。
只能把手搭在朱元璋的手背,只是就这个小动作,都已经费力无比。
“我……我想见他。”
“你叫他来,好不好?”
老朱背过身子,靠在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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