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啥,崔姐,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张医生回道。
王医生也附和道:“就是啊。不过我是真喜欢崔姐做的辣椒酱,没想到你们江西人比我们湖南人还能吃辣。”
“那是,我们江西可是无辣不欢的,连炒青菜也要放辣椒,湖南人去了都要投降。”张医生一边飞速地在诊断单上写着什么,一边笑着对王医生说道。
见急诊室内氛围轻松,李小墨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因为这说明父亲的伤确实没有大碍,不然母亲也不会有心思跟同事聊天。
实际上,对于油城人民来说,这种相处模式也是最自然不过的,但凡在卫生所有熟人,招呼一声后都可以先治疗,后缴费,如果只是简单地擦点红药水之类的治疗,甚至都不用交钱。而像李小墨这种有家长在医院上班的孩子,在学校经常会临时被老师指派送打架或意外受伤的同学去卫生所擦药,既省事,又省钱。对此,李小墨从小学起就十分轻车熟路,见怪不怪了。
自1969年珍宝岛事件后,“战备”成为当时中国的最高任务,在这种背景下江汉平原上的油城大会战指挥部正式成立,来自全国各地、说着各种方言的石油工人、技术人员、地方民兵、石油工业部干部等等参加会战的人员,源源不断地从各地赶来支援,到1970年已经接近13万人。他们仅仅用两年多的时间,就将江汉油城建设成了国家重要的综合石油工业基地,而各地的文化和习俗也在这里交汇糅杂,形成了油城特有的生活文化环境,像李小墨他们这一辈“油二代”就没有再继承他们父母辈的方言,而只会说一口带着“油城腔”的普通话。
在油城的学校、医院和商店等后勤服务机构工作的职工们,基本都是跟随会战的工人来到此地的家属,所以彼此之间往往都很熟悉。夸张一点说,在油城随便找两个人,可能转个几圈关系就会发现,他们竟然有共同认识的人,这也算是油城的一大特点。
“崔姐,我帮李师傅补了个诊断单,你拿着这个单子缴完费后,就去车库找小刘把救护车开出来,直接送李师傅去城东医院查CT,早查早安心。不得不说,李师傅这次运气不错,撞的位置再偏一点点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张医生将写好的单子递给崔永艳。
王医生也接茬道:“我看李师傅就是累的,不然他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怎么会莫名其妙地从车上摔下来?”
崔永艳接过单子看了看,似乎不想在李崇山受伤的原因上过多探讨,匆匆向二人道谢后,便出门缴费去了。
李小墨伏在床边,伸手摸了摸父亲头上厚厚的纱布,心疼地问:“爸,疼吗?”
李崇山不能摇头,只得眨了眨眼睛,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道:“不疼了,你快回学校去吧。”
·“不着急,刚才我们在考英语,我已经差不多都做完了,还剩一两题就空着吧,总不能次次都考第一,也要给别人一点机会。”李小墨这样说是想多陪陪李崇山,不过她说的也并非大话,英语考第一对她来说确实是家常便饭。
李崇山欣慰地抬手拍了拍李小墨的头,但似乎是牵动到了伤口,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李小墨着急地说:“爸,爸,你怎么了?”
张医生走过来检查了一下李崇山的情况,安慰李小墨道:“小墨,你爸撞到了头,需要好好休息,不能说太多话,等会儿让你刘叔叔开救护车送他到城东医院再检查一下就行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可以先回学校上课。”
这时,崔永艳拿着缴费证明走了进来,对两位医生说道:“小张,小王,我跟小刘说好了,他马上把车开到大门口来。”
两位医生立马合力将李崇山所躺的推床推出急诊室,来到卫生所大门口,又在司机小刘的帮助下,一起将推床推上了救护车。
崔永艳掏出五块钱递给李小墨,说:“小墨,我陪爸爸到城东医院去做检查,你今晚上自己到外面去吃晚饭吧,吃完了早点回家写作业,不用等我们。”
李小墨接过钱,听话地点点头,没有多言,只是眼中含泪地看着母亲上车,关上车门,然后救护车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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