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泥巷里,何长安的宅子最近很热闹,总有人在门口探头探脑,这让阿酒很紧张。
外面世道很乱,长安县衙的人贴出布告,全城清剿夜神教余孽,听着就吓人。
此外,总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借口来寻何长安,蹭吃蹭喝的,她好几次差点拔出竹剑给戳出去。
最让阿酒心烦的,还是那位面皮白净、不怒自威的郑公,听老读书人喊过几次,她知道了那人的名字、郑小妹
这位郑公,每次来都空着手,也不知道拜客访友时,需要提一点人情份子,太没眼色了。
还是老读书人吕先生好。
老先生人品好,脾气好,每次进门,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的,不是酒,就是肉。
看见阿酒,便会笑眯眯的将酒肉递过去,温言安顿一番,譬如清炖羊肉时,不能提前放盐,红烧肘子时,要多放一点糖浆,最好冷水下锅后,先放七八粒八角。
所有的事情,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一丝不苟,给人的感觉就很舒服。
如沐春风,便是如此吧。
小灵狐也喜欢老读书人,每次他老人家一进门,小狐狸精就会甩着三条雪白尾巴,屁颠屁颠的跟前跟后,一看就是舔狐
老读书人兜兜里有糖糖。
罗汉豆大有火红的,有青色的,清香可口,丢一枚在小灵狐嘴里,嚼一口、嘎嘣脆。
后来,阿酒才知道,那便是丹药
郑公喜欢下棋,吕先生不喜欢吕先生喜欢喝酒,郑公不喜欢。
于是,每次不约而同来到何长安家,吃肉喝酒,受阿酒的白眼,郑公觉得很憋屈。
因为,他打不过老读书人。
“吕先生,要不要来一局?”有一天,郑公终于忍不住,取出一个棋盘,“就一局,如何?”
老读书人醉眼迷蒙,温和的笑了笑,道:“自从上次输给山上人,我就再没摸过黑白子。”
郑公默然半晌,问道:“山上、风大吗?”
“山上有风,有月,就是没有人间烟火气。”老读书人似乎有些失神,端一碗酒,都忘了喝,低语道:
“没有烟火气啊”
于是,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暮春时节的长安城,其实很美,杨柳成荫,花香鸟语,就算是最近北方爆发大战,烟花巷子里,却还是游人如织、生意兴隆。
凤鸣阁三楼,贵宾厅。
莺莺燕燕,歌舞升平,七八位贵人饮酒作乐。
“都是该死的郑公,几次大战,将我大唐国力消耗殆尽,现在好了,只能四面挨打了。”
“还说呢,长安县衙也跟人屁股后头,兴风作浪,真是该死。”
“礼部应该管管那些书院读书人,看他们最近都张狂成什么样子了,竟然直接给陛下上书,建言推行什么分科之学,简直是胡闹!”
“荒谬,实在是荒谬,圣人之言,如何分科?”
何长安这一次是真在拼命,但打出去的一拳,却轻到了极点。
他在地上猛的一蹬,脚下几块鹅卵石化为齑粉,河滩上,留下两个半尺深的小坑。
这一拳打的很快。
他的拳头似乎没有与那只白森森的骨手碰触,蜻蜓点水般,一触即收,犹如一条矫健的雪豹,在空中踢出两脚,翻身而回。
就在猴魁面前三丈处,单膝跪地,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缓缓抬头,死死的盯着敌人。
他受伤极重,全身经脉被急速流转的拳劲,撕扯的七零八落,丹田灵海一阵绞痛,似乎也受到重挫。
何长安这一拳,将猴魁打的踉跄后退两步,骨手上出现蛛网般的细小裂纹。
猴魁强忍着剧痛,狂性大发,低低的嘶吼一声,便要扑上来。
突然,他脚下一软,眼中诡异红芒连连闪烁,整个人像喝醉了酒一样,跌跌撞撞的向前跨出半步,便单膝跪地了。
却是何长安下了阴手,顺势将小黑棍射入猴魁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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