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长安,离你大梁山几千里路呢!”
赵隶惊呼,“你大梁山不是有十几万人吗?”
没有移开视线,她只是将手轻轻放在他肩头,“大梁山人不少,可却没有一个弟兄是可舍的。这话是我爹说的……
师父说的不错,当年那般艰难处境,为何最后能成就出这般巨梁?
凭的便是意气。
我记得在十七八岁时,我爹带弟兄出山作战。谁知却被围在一处谷地。七千弟兄拼死而战,这才冲出重围。谁知我爹回头一扫,十三叔跟十几个弟兄让人在乱战中围住,没能脱身。
那时候,回去很有可能让所有人丧命,平白再添上几千弟兄的命。
可我爹当时就说了两个字,回去。
然后……十三叔活了,那次为了救他多死了好几百人。
事后十三叔哭着问我爹,几百个弟兄换他十几个,值得吗?
你猜我爹怎么说?”
几百几千人的生死,在她嘴里平静说出来。
这不是电视上看的假戏,不是他赵隶看小说时的几行字,而是实实在在发生在几年前的事。
拥有着承平时代的记忆,赵隶对这些话这些数字,十分敏感。因为他知道,这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赵隶恍惚开口,“怎么说?”
“怎么算账那是账房的事,我兄弟被围了,我去救,就是我死了也是应当的。”
突地一笑,景陌雪看向窗外,眼中带着些崇敬孺慕,“我当时就在旁边听着。我大梁山,起于微末难活之百姓中,无金戈之利器,无兵甲之庇护,无朝廷之悍马奔行,无粮草之源源供应。所凭者何?唯一腔热血,唯兄弟义气,唯争活求存,唯万众一心。
这话,是我二叔说的,他是个文人,还考取过秀才呢。”
说到这,她微微顿了一下,“可惜,死在了当年……”
口舌发苦,赵隶情不自禁的看向窗外。
夜下牛雄,不动如山。
他怕了……
没来由的心底突然涌出来害怕。
估摸着,这样的害怕应该跟当年与大梁山交战的朝廷兵将一般无二。
同样是惧怕这种义之所至,虽死无悔的气概,可不同的是,他赵隶怕的是听到小七出事的消息。
如这般所讲,刘七真的出事,性命丢在了长安。
那牛雄,会怎么做?
陌雪,又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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