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喜欢那个人吗?”连日来不放心郁郁寡欢的女儿,汍澜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弋川身。
母亲的出现,弋川心头一震却不感到意外,跟儿时一样将头靠在母亲肩头,悠悠说:“我还能再见到他吗?一百年是不是很快就会过去?我该用几百年去忘记那些呢……”
一想到经历沉睡千年前还是那古色古香的旧年,再睁眼就是楼宇耸立的现代之城,人间走一遭好不容易学会电子时代的生活,弋川多害怕眼睛一睁一闭就又是一番全然陌生的光景。
汍澜是过来人,她完全懂女儿的心情,心疼地抱紧弋川:“伤是好了,可心倒丢了,我们还以为你陷得不深呢”
“他以前很好,后来很坏,再后来对我越来越好、越来越温暖……在我失去法力的时候,他不怕死也要把我从车轮底下救出来……”回忆总是美好的,或许说每个人都会有偏向性,弋川也一样。
脑海中闪过某个夜晚的片断,那刺耳的裂帛之声似乎再次响彻耳畔,弋川不禁打了个冷颤:“即便,即便他也会欺负我,可他,可他说是因为爱我,他说怕我会离开他……可是现在,我还是离开他了……其实,我真的很想陪在他身边,我喜欢他像母亲一样摸我的头……母亲,这里好难受?”弋川捂住胸口,心头似有坠石般沉重。
汍澜深知这股思念并不好受,就像她千年千年地思恋着弋川的生父那样。冲得出身份的桎梏去相爱,却逃不离千秋万载的相思。
“你是我的命,我只求你一世安稳,生你出来不是让你重蹈我覆辙的……”自己求而不得的传奇佳话,汍澜不希望女儿替她去实现,唯有你经历了数不尽的春秋,才会懂得爱与不爱毫无半点意义,不老不死也不是什么值得神往的事情。
多情自古空余恨,狐仙易生情,一生情便贻误终生,但汍澜心里面也清楚,这是任她想竭力阻止都阻止不了的。
“人的寿命为什么那么短哪,”弋川还是放不下舍不掉,“母亲,我还有那么长那么久的时间来陪你,可是陈晔霖却只有七八十年的寿命”
她们都知道弋川放不下那点蠢蠢欲动的心思,身为至亲,却又实在不愿轻易松口由着弋川去奔向人类的怀抱。
天亮以前,童鸽多瞧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张青遥后,起身离开:“我走了,替我告诉他我来过。”爽朗的个性是最难能可贵的,童鸽朝陈晔霖挤出一个俏皮的微笑。
刚走了两步,童鸽又折返到陈晔霖面前,郑重其事地对他说:“别放弃,只要心中不放弃,你终究能拥有最初的美好,人哪,最怕就是自己都放弃了当初的执念。”
说完,童鸽大步离开,路过客厅轻轻拍醒了正瞌睡的孙妍芝。
从陈建断了陈晔霖经济的那一刻开始,袁虹玉就跟陈建展开了冷战,爱子如命的她是第一次跟丈夫闹得不愉快。
独自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的陈建,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了。他捂住嘴,尽量压低咳嗽的声音,紧咬牙关在雪白的信纸一笔一划地写下遗书。
二十年来,陈建终于懂得自己挖空心思为儿子争取来的一切在儿子眼里不值一文。
他到底要的是什么?陈建很明确消逝的时光赎不回来,自己的父亲陈国峰也回不来,当真跟儿子的关系再也修缮不好了吗!
人的一生总有牺牲掉的东西,没有人可以获得完美的人生,你还是不懂哪……陈建极力压制,眼角还是禁不住溢出一丝泪。
独坐在房间,想了整夜的袁虹玉,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天刚蒙蒙亮,袁虹玉就梳妆完毕坐车出了门。
“我怎么在这儿?咦?陈晔霖?”张青遥终于睡醒了。
陈晔霖伸了伸腰板,按照童鸽交代好的说:“你昨晚喝多了,重死了,对了,昨晚是童鸽过来照顾你的。你也真是的,一个大男人小家子气的,人家童鸽拍了一晚的戏还过来守着你到天亮前才回去,既然在一起,互相体谅一下很难吗!”后半段童鸽可没交代,是陈晔霖忍不住多管闲事自行发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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