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疆?”詹鸢想了一会儿差点忘了这个人。他是天伦山年纪最小的师叔,按詹鸢这一世的年纪算,他只比她大了两岁,和她一样从小在天伦山长大,只是拜在掌门麾下,便成了小师叔,九年前独自外出游历,所以印象不深。
“知道了,”詹鸢收紧棉斗篷,道,“我这就过去。”
天伦山分八殿,以先天八卦命名,另有中天殿,供奉上仙青鸾金像,以及方清河的画像。
这方清河就是游子涛口中说的是圣祖,据说是数百年前从他开始,人间每一任国师都由天伦山弟子担任了。他术法高超,宅心仁厚,恩泽众生,在民间也是赞誉甚广的大圣人!
可前世的詹鸢在人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她记不起世上有这么厉害的一位,且不管如何,这总归是个凡人。
一个凡人究竟何德何能能跟九华天上仙一起被供奉?
詹鸢每次来到中天殿都感到可笑,一个真正高高在上统领仙界的上仙竟和一个徒有虚名的凡人平起平坐,可笑至极!
行灯道人是她这一世名义上的师父,她是谪仙,本不需要拜凡人为师,只是行走人间总要有个身份。他还没到,她便独自欣赏起方清河的画像。画像上的人俊逸非凡,每一处笔墨都是点睛之笔,好像下一刻他就能从画里出来站到了自己面前。
詹鸢自然不会朝拜,因为这种凡人不值得自己去拜。她记得上一世自己做国师时,国师之位还不是天伦山的道士独揽,正如自己,当年是以巫师的身份接任的国师,她身后的派别是巫谷。
只是什么时候巫术泯然于人间了?
“每一次看见你的画像都有不同的感觉,如果不是谪仙要抹去在九华天的记忆,或许我早就找到了你的前缘后果,把你投胎后的转世拉过来问问,看究竟有什么能耐能在凡间称圣?”
画像自然不会回应,因为这上面并没有寄居方清河的神魂。
“鸢儿。”
行灯道人到了,詹鸢回头。
“玄疆的事,子涛应该都和你说了吧?”
詹鸢点头:“说了,去接玄疆师叔。”
“嗯,”行灯道人道,“玄疆九年前下山,而今游历已成,你去山下天伦客栈接他,叫他入山门后直接来掌门房,我和掌门有话问他。”
“是,师父。”
她来到山脚,这里的镇子叫清河镇,一听就是借了方清河的名字。天伦客栈是天伦山道派的产业,外出游方的弟子都会在这里歇脚,久而久之大家就知道,要找天伦山的道长就要去天伦客栈!
她走进大堂:“玄疆师叔可到了?“
玄疆黑巾遮面,一件黑斗篷盖住了身上的道袍,掩盖住了天伦山道士的身份。这是他一贯的着装,听见有人问起他,转过身,詹鸢明白了:“可是玄疆师叔?”
“嗯。”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从丹田里发出来,隐隐还有些好听。
“我奉师父的话来接师叔回山。”
“你师父是谁?”玄疆问。
“行灯道人。”
他没再说什么,起身跟她走,只能隐隐看见一双冷灰色的眼眸,叫詹鸢多看了两眼。
这样的眸子在整个人间很少见,三百年前如此,而今亦如此。
“师叔莫不是妖吧?“詹鸢开玩笑说,“只有妖才有这样的眼睛。”
“你才是妖。”玄疆不高兴道。
玄疆总是这样冷冰冰的,詹鸢笑:“这副打扮你说是掌门我也相信!”
“小小弟子话怎这么多?”
“天伦山弟子不都要穿道袍吗?”詹鸢不理会他,仍问,“你虽外出九年,但不该连规矩都忘了吧?”
玄疆不说话,他们二人上山,走到一半玄疆掀开斗篷一角,露出了里面的道袍。
“以后不要再瞎说了!”玄疆警告。
詹鸢愣了一下:“你这个师叔倒是有意思,认得柳金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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