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全都给我住口!”
爆喝声响起,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大家循声望去,果然,此等氛围下敢在城隍大殿内做出这种“出格”行为的,也就只有这位了。
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宋定远缓缓挺直身躯。
为了今日这场“请神”仪典,他访书院、拜城隍,忍辱负重已是够久。
如今“请神”之仪眼看失败,他,也终于不必再忍耐了。
瘦削身躯依旧,但在那件打满补丁的绯红官服的附称下,此刻也散发出了煌煌官威。
“宋大人,你这是?”
张道士皱眉出声,似对宋定远打断他的驳语十分不喜。
只是,方才还对他恭维有加的知府大人此刻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步一顿踱至城隍塑像前,宋定远挺直腰杆,面无表情站正,继而双手抱拳,微施一礼。
“李府君!今日来之前,本府还曾想着您既做过金华知府,死后又被金华百姓感念缅怀,从而推崇为此地城隍那对咱们金华城该是护佑有加的”
“万万没想到啊呵,原来本府从开始就只是一厢情愿了”
他声音低沉沙哑,令闻者戚戚,给人感觉就像其心中的某种信念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了一般。
“看看庙外那些灾民吧,衣不遮体面黄肌瘦,老者无所依、幼者无所靠。有的身染风疾,竟连你这庙门都进不去”
“李府君,城隍老爷!”
他神情悲愤,身躯剧颤,直指神明!
“身为一府地只之尊,享受万民香火供奉,却尸位素餐对治下子民不闻不问,您就不觉得臊得慌么?!”
“大胆,你竟敢渎神!!!”
宋定远的慷慨愤词令“张真人”一下跳将起来。庙祝大人脸型扭曲,匆匆从顾尧身边冲至宋定远跟前。
正所谓主辱仆死,身为城隍老爷的庙祝,他的第一职责就是维护神明威严。
如今神主被人蔑视,他当然得奋起驳抗,哪怕驳斥对象是金华府尊,他都不会有丝毫的留情打算。
“城隍隆威,岂是你们这些凡俗书呆子所能冒犯!呃”
张真人手中拂尘挥扬,似宋定远再有不逊言语出口,他当即就要大打出手。
奈何,不待拂尘完全举起,他就陡觉一股庞然巨力罩拢全身!这股巨力似牢笼、似枷锁,不但将庙祝大人的身躯四肢牢牢缚住,就连其口腔喉头都完全包裹。
要不是其面上一对愤怒眸珠还在骨碌碌地疾速转动,说他中了定身术法都毫不为过!
事实上,道士中的当然不是什么“定身术法”,话说定身之术乃是传说中孙大圣的看家本领,顾尧身为一名金丹小修,对此等妙术也唯有眼馋的份儿。
此刻“定”住张道士的术法无他,驱物之术尔!
虽说驱物术作为一种最基本的术法,任何道属的修士只需入道就能随意运使。但是,当两名修士的修为境界差距极大时,这手最最基本的术法也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
就如同此刻,顾尧心头冷笑,隐于袖中的手指掐诀不放。而在稍远处,张道士浑身僵直难以动弹,唯有喉头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嗬嗬”嘶响。
哼!欺负的就是老子修为比你强!
这边厢,“张真人”被顾尧所困,有怒难发、有苦难言。
另一面,殿内的诸多读书人受叶蒙、宋定远相继点拨也终是回过神来。
“宋大人所言极是!这金华府城隍空受百姓供奉,城内百姓有难时却袖手旁观无有作为,简直是不当人子!”
“枉我等读书人对你是三叩九拜啊,李府君,你之所作所为真是令我等汗颜、也给天下读书人丢尽了脸面!”
群情激涌下,更兼之有知府大人引领表率,白鹿书院的众多夫子和学子纷纷指着城隍塑像斥责唾骂。
于读书人而言,短时间内作出一篇道德文章或有难度,但引经据典的叱骂之言却是张口即来。
什么“老而不死是为贼”啊,什么“殿陛之间,禽兽食禄啊”,什么“神而无仪,不死何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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