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总是会成为杀人利剑,有时候能诛心的东西往往都是从嘴巴里吐出来的字句。
公孙明不明白何琉璃到底是怎么样想他的,但是他现在无处能排解的悔恨和愤怒,除了能宣泄在这,还能宣泄到哪里去?
梦蛟趁乱跑了,但是林北望和赵予安丝毫没有看那条落荒而逃的臭泥鳅一眼,大殿的幻象开始崩塌,而梦境外面还是在齐阳城外的林中,参天绿树,此刻青天白日下,云端姣好的颜色却因为公孙明的出现而被吓退,晴空万里转眼就乌云罩顶。
梦境崩塌,出现于世,梦蛟是真的逃之夭夭了,也不知道那副残躯能逃到哪儿去,本就是依靠着公孙明行走,如今公孙明转眼成了大魔头,倒也不顾得上那泥鳅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赵予安看着公孙明,后者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出现让风云巨变,百里茉在笼子里挣扎不已,她握紧了手中的凌绝看着公孙明:“你就算毁天灭地,何琉璃死了就是死了,她本就不希望你开杀戒,你若是还要一意孤行,她只会死不瞑目。”
公孙明看着她,他是血海里被天时地利促和而成的一个生物,却是生来不被待见,同族欺负他弱小,神仙欺负他邪魔外道。
林北望看着公孙明站在原地好似发呆,一步一挪的往赵予安的身边蹭,一靠近,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就刺鼻而入,就令人作呕的浓郁。
赵予安猛然回头看向林北望,发现这人一直在捂着手腕,起初还以为是那一刀力道太大,林北望是手麻才捂着,现在再看却发现按着手腕的手掌边缘,都渗出了殷殷血迹。
好家伙这不止是干了一刀在那梵文上,还顺带给自己的手分了家。
赵予安一时心里有些发闷,好像有一口难以言说的气卡在她的肺腑之间,让她好不郁闷。林北望脸色苍白,还没开始打,自己好似就变得弱不禁风了。赵予安不敢再看他,转过头看向公孙明,本来畏惧对方实力想要斟酌再三,带人先走再说。
此刻却是不发一言,提了一口气,凌绝去势凌厉的不行。
杀气凛冽而幽微,细细看来怒火中烧的让人不敢直视。
林北望对于这个婆娘找死的行为极其不能理解,但是自己刚刚拿血去破阵损耗已经很大,自己若是贸然出手,只怕会买一送一而已,丝毫派不上用场。
百里茉此刻就差拿牙咬笼子了,看着林北望还在一旁一动不动,丝毫不打算帮赵予安的样子,心里更是着急:“臭魔头,现在危机时刻,你倒是去帮她一下啊?傻愣着干嘛呢!”
林北望有气无力的举了举手:“你觉得我是去帮忙还是去送菜。”
百里茉看着他顺着手肘滴下来的血迹,一时哑口无言。
赵予安是被大家公认的天才的,但是天才到底不足以独当一面,何况面前这个妖魔并不是凡间能够以常理评判的妖魔,这是连天上神仙都看着头疼的玩意,哪怕堕落至此,看起来孱弱不堪,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予安一剑刺空后反被这人一掌拍出一丈远。
她的发丝凌乱敷面,鲜血狂吐不止,竟是少有的狼狈不堪。
赵予安不服输的抬起眼,看着公孙明,这个魔头收敛了在梦境里的那可怕的瞳孔和身形,又变成了一副病恹恹随时能够下地狱的模样。
但是赵予安的左肩还在隐隐作痛,那一掌她受的结结实实,此刻后腰的旧伤加上肩胛骨的心伤,她拿剑的手几乎都不稳了起来,可是扫眼望去。
林北望此刻怕是跟她的情况差不多,而百里茉不过是在笼子里待宰的羔羊。
惊雷响起,云层之间的电闪雷鸣有些刺耳和不合时宜,好似在提醒她此刻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她引以为傲的一人一剑,在一个病秧子手底下保护自己的人都做不到。
怎么样看来自己今日都会死在这,这是赵予安一百来岁,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凌绝和满身功力,此刻在公孙明面前不过十几招,就被对方打在地上无法动弹。
一时也觉得自己的确应了那句话,少年不知愁,此刻知愁了,却走得是大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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