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济老眼精光微闪,笑道:“贤侄若有公忠体国之心,不妨去看看,说不得君颜大悦,赏你个一官半职呢。”
武德本讪讪一笑,道:“周老说笑了。”
“我们这位少年君侯,杀心太盛,为刚强之主,说句不怕周老笑话的话,小侄发憷。”武德本自嘲一笑说着。
诚如周光济所言,郡望、县豪自然可以主动献殷勤,带上重礼,求见君颜,但武德本显然颇有疑虑。
周光济笑道:“不做亏心事,发憷什么?老夫年轻之时,也时常出入宫禁,为先君侯座上之宾,与之谈笑风生”
“比不得周老德行彰著,纵然君侯,也会敬着一二分。”武德本面带微笑,恭维了一句。
周光济眸光微动,意味深长道:“武贤侄不必太过担心,等着吧,君上隔不久就会接见我们的。”
“如此甚好。”武德本点了点头。
周光济岔开话题,笑着问道:“我老三家的六小子,和你家芫芷的婚事,也该完婚了吧。”
提起自家女儿的婚事,武德本笑道:“听芫芷娘的意思,是要卜算个吉日。”
“问吉,行六礼,自是要挑个好日子。”周光济笑了笑道:“此后,你我周武两家也算是亲家了,想当年,老朽和你父亲约定儿女结为秦晋之好,但波折不断,一晃都十几年了,你父亲也驾鹤西去,老朽也不知何时眼睛一闭,就要……”
周光济和武德本叙着话,忆起往事,多少有些唏嘘感慨。
就在这时,远处的银杏树下,一把枯黄色的竹伞快速移动,却是跑来一个仆人,在凉亭下的石阶处顿住,道:“老爷,邹大人派人送了拜贴,说有要事见您老人家。”
“假守邹仪?还有要事?”周光济皱了皱眉,心头泛起狐疑,抬头,笑道:“贤侄,随老朽一同去见见这位邹大人。”
说着,起身,一旁就有僮仆撑伞的撑伞,搀扶的搀扶,前呼后拥而去。
花厅之中,装饰奢华,富丽。
前代丹青国手顾言卿的画轴,悬于中堂。
旁边是绘制锦绣山水的水墨玻璃屏风,四方梁柱之上镶嵌蓝田明玉,晕出微微毫光。
铺着羊毛地毯的木质地板,分明是是以金丝楠木而造。
邹仪端着蓝纹白底的盖茶碗,抿了一口,手指在一旁的百年黄花梨木的几案上,轻轻敲了几下,暗道,不愧是豪富之家,眼前这家具用度,恐怕就不下宫苑禁中。
“富者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邹仪心头不由幽幽一叹。
这分明是他为官二十余载,耳闻目见,心头所感。
“邹大人,家严一会儿就到。”一旁作陪的周光济之子,周文怀看着官袍上还带着泥浆的邹仪,心头讥笑。
“三代养不出贵族,这邹仪四下打量,一副没见识的样子,活脱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邹仪原为渚林县令,刚刚履任假守未久,和丰乐郡的郡望世家,还没有多少来往。
而周家为丰乐郡郡望之首,周家过世的老太爷,当年也是苏国六卿之一,自是不怎么将这位邹大人太当回事儿。
“邹大人,久等了,老夫迟来,还望海涵一二。”
就在这时,庭院中众星捧月一个白发老者,来到廊檐之下,一脸笑呵呵说道。
邹仪起身,拱手行了一礼道,“周老先生,下官倒也没等太久。”
见邹仪如此,一旁的周怀文,暗暗点头,心道,这假守邹仪倒还知礼。
这时,邹仪转头看着一旁的武德本,面上现出诧异之色。
“这是武德本,武贤侄,他的祖父,曾为长水郡守。”周光济在奴仆的搀扶下,坐在中堂下的太师椅上,开口介绍道。
武德本深施一礼,道:“草民武德本,见过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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