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这世道的人儿就是菜籽命,一把一把撒开,落在山岗之上风吹日晒,落在河床温风和煦!
但当暴雨来袭,贫瘠的山岗上虽直面劫难,终有幸存逆境而生,待雨过天晴绽放开来迎接最美的朝阳。
翌日晨
崇信往北三十里,有贼乘骑大马踩着血迹冻结的头颅登高望远,拔刀相向,马嘶长鸣不绝。
而在队伍的正前,身穿鲜艳红色胖袄的数个骑士端着官造的斩马刀指向天际,并听着一虬髯大汉大声朗读着此战目标。
“儿郎们,特娘好日子来了,安塞的马回回与咱们约定结盟,如今崇信城外要施粥,待我等率先急袭而去,先杀他个屁滚尿流过过瘾再说如何!!”
众人闻言大笑,亦有人露出了黄色獠牙狰狞道:
“也抢他个盆满钵满,捞回个一本万利!!”
………
崇信城前,紧闭的三丈城门外,自昨日起,数不清拥挤的人流从东面荟聚在此,人数数千,从黎明到长夜,似乎永不断绝。
而难民们抛家弃地来到此处逗留,仅仅是等待着当地县尊公告的一碗稀粥便要继续南下。
“徐县尊是个好人呀!”有人如是说道;
一叶知秋,仅仅是一碗稀粥,仅仅只能吊住性命而已,这就是民众的声音,可想而知他们一路而来经历了怎样艰辛,才会对生活期望如此之低。
而往南边走,这种在灾荒年月的行为,似乎成为了中华帝国封建时期的本能,南边更加安定,更加富有求生机遇,所以往南边走。
当然,当庞大的人流突然来临,紧闭的崇信县里的多数人也开始了属于他们的盘算,而茶余饭后消遣玩乐,便就在眼前。
“今城东张员外心怀慈悲,愿收义子三人,给粮三斗一人……”
“又城中主簿周举人,愿聘请研磨女娃十人,给粮三斗一人……”
“…张屠夫上月丧妻,愿得新妾一位,不求完璧,只需貌美,聘礼粮五斗一布…”
在空旷的地方,有昂着歪脖子的健壮衙役杵着梢棒而立,在旁边,却有灰衣的各类家丁们对着四面八方而来衣衫褴褛的人群大声叫喊,做着别样的买卖。
人们多数衣衫褴褛,相互搀扶。然与难民们格格不入的是,李乘舟,这位穿越而来的崇信本地土著,却带着马汉儿,穿过那恶心的场景,直奔城门而来。
马汉儿跟在李乘舟身后走过叫卖人口贩卖的人群之中,来到了城门告示之前,这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他狗哥说这里有他们前程。
“当兵吃粮,当兵吃粮,吃他娘!!”
老旧的古老城墙下,李乘舟心怀敬畏与嘲讽,敬畏这一座在大明朝由无数血汗筑起的城墙之一,如今在他们的后代子孙遭受苦难之时,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城门前是一张案台,台后坐着一彪形大汉,大汉吊儿郎当将脚翘得老高,而他的旁边是一位正经的文士,文士颇为年轻,马汉儿觉得他还挺好看,俊俏得像个女娃儿。
张自若身穿素衣,素衣上补丁三四,有些一股中药味道,显然颇为穷酸。但穷酸的张自若却有着一张崭新的袍子,袍子大红鲜艳,显得与其格格不入。
张自若皱着眉头,余光看了一眼大汉,大汉努了努嘴,摆出个不管事的模样。
张自若有些无奈,也对,他们自去岁以来,每逢施粥便至,如今已经快大半年,却无有收获,任谁都会心生倦怠。
但张自若深吸一口气,暗中拽紧了拳头激励着自己,因为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想到此处张自若对着城墙上的告示缓缓念道:
“奉县尊令,今天子登基,除阉贼,拒东努,大赦天下,恩威慑服四海,然....”
李乘舟站在下方,魁梧强壮。此时他早就轻易挤到最前,仔细瞧瞧,只见熟悉张自若瘦弱可怜的身躯却尽量挺直着腰板,而左右威武的衙役持刀,却嬉戏打闹。
张自若是崇信去岁招募的书吏,也是李乘舟来明朝的第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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