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长安城南郊。被狂风骤雨连日扫荡后的终南山,水汽氤氲,雾遮其路。
满山金黄被洗劫一空,徒留萧瑟寒意穿梭山间。提前嗅到风声的候鸟大都南迁,唯有零星乌鸦还在坚守着枯藤老树。
山麓一隅,有座观音禅寺,始建于贞观二年。寺庙规模宏伟,山门、大殿、钟鼓楼、寮房一应俱全。
民间传说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被梦魇所困,特建此庙,以镇心魔。百余年来,观音禅寺一直是香火鼎盛,求子求财、求功求名者络绎不绝。
两个月前,禅寺突被一伙从潼关而来的叛军占领。寺内一干僧人或逃或死,山门、鼓楼以及大部分寮房皆毁于战火械斗。
而后,叛军一鼓作气,攻破长安城,禅寺便被改造成了南郊临时营狱,用来囚禁战俘、草寇与流民。
此时,东方既白,碧空澄澈。大殿中央观音佛像下正躺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壮汉双眼紧闭,额头之上裹着厚重麻布。青黄麻布被鲜血浸染,几成红色。
伤者名为赵缺,年纪约莫三旬,虽身着盘领军袍,但其头伤并非源于战场厮杀,而是被一根天降横木击打所致。
那日,大雨倾盆,众人将其从断木碎砖中抬出来时,已是奄奄一息。军医束手无策,幸得战俘之中有一位擅长医术的白发老翁相救,方才保住性命。
又昏睡了几日,持续高烧终于在昨夜退去,算是过了鬼门关。
晨曦越过山峦,投射进大殿。光影交错,殿中供奉的千手观音佛像愈显神秘与庄严。
当温和日光扑至脸颊时,赵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视野由混沌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躺在地上?
“队头,你醒了。”
这个突然闯入视线、一脸喜色的络腮胡男人又是谁?
居然一副古装扮相,是在玩cosplay吗?亦或是剧本杀?
声音倒是低沉温柔,只是形象略显邋遢,黝黑胡须上竟然还残留的几颗米粒。
就在赵缺满是疑惑之际,四五个同样古代装扮的男人迅速围了上来。他们聚拢成一堆,脸上皆是难掩激动之色。
视线被黑压压的人头阻挡,杂七杂八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郑十八,果真医术了得。”
赵缺隐约听清了这一句,不禁大喊了一声:“我勒个去,什么情况?”
没人同他搭话,因为众人压根就没听懂他在讲什么。就在昏迷的几日里,他喊了一大推稀奇古怪的梦话,诸如,别越塔,点水晶,我有大等等。
被一众陌生人盯得心里直发毛,赵缺尝试着坐起来,发觉竟没有力气,脸上不由地生出惊恐之色。
他不知道,怕他疼痛难捱,军医昨夜给他服了些麻沸散,当下药劲儿尚存。
劳动节小长假的几天里,自己一直宅在家中,并未外出,为何会突然现身一座观音庙中?
莫非是被人绑架至此?居然还下了药?可家无余财,又身居陋巷,绑来也没用啊,只能气急败坏之下撕票。
就算是遭了绑架劫持,一干劫匪头裹丝袜,再不济戴个口罩也能遮掩,全然不用大费周章伪装成古人模样。
赵缺竭力思索,脑子里是一团浆糊,能想起的最后正常记忆是:躺在床上玩手游,用李白拿了生平第一个五杀,激动到差点尿崩......
难道是穿越了?好在赵缺平日里喜欢看网络小说,对写烂了的穿越套路并不陌生。
可是,没有坠崖坠机,没有电闪雷劈,亦没有蹲坑掉进粪堆。这不符合穿越契机呀。
如若不是穿越,那眼前的诸多异象又作何解释呢?
莫非那些网文小说真不是胡编乱造,世上还真有穿越之事?
想到小说中穿越的人大都身怀绝技,最终在新世界里闯出了一片天地,赵缺瞳孔中的惊色瞬间退去了不少。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交谈,略显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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