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酒厂广播站每天中午十二点在一首嘹亮的乐曲之后开始广播。田圆圆以其独特的甜美嗓音播送道:“酒厂广播站,现在开始广播。”有人将这句话篡改成“酒厂王八蛋,现在开始广播。”此话传出,酒厂人非但不觉难堪,反觉得很有意思。”王八蛋”,这么难听的话到田圆圆口中居然变得圆润而甜蜜、让人觉得十分舒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酒厂人听惯了,习以为常,有那么几天,田圆圆上呼吸道感染,嗓子发炎,说不出话,广播站被迫停播,酒厂人午间休息听不到骂声,像缺少点什么,饭吃不香,人也懒得动弹,一个个丢魂落魄,厂里死气沉沉。外人嘲笑说:酒厂人个个贱皮子,一天不挨骂,心里不舒服。这话传到田圆圆耳朵,更加趾高气扬,说到酒厂广播站时,故意将舌头卷起来,叫人听不清是广播站还是王八蛋。
“圆圆,正式向你推荐个人,此人品行兼优,保你满意。他是……”说话这人叫刘春田,酒桌上年龄最长,徒弟终身大事师傅理应首当其冲。
“您别忙,让我们三人一起说,看看想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刘春田话刚说一半,便被串子和实子打断。
“NO,NO,不行,绝对不行。别想偷懒耍滑,每人提一个,不能相同。”田圆圆嘻笑着摇头晃脑。
逢场作戏,搅着玩。提吧,尽管提,提得越多越好,看我怎么把你们提的那些品行兼优的男子损得一文不值。田圆圆心说。
受人之托,给尤玉帮忙,只有一个定额候选人,提及旁人岂不是帮倒忙。三人顿时卡壳,一起向二姐张桂花瞅去。
二姐亲热地拉着田圆圆的手,劝道:“圆圆,让他们随便,不是说了吗,不靠谱罚酒,每人三杯,把他们一个个都灌醉。说,快说。”
“也行,三杯,每人三杯白酒。”田圆圆嘻笑着伸出三根玉指。
“那好,一起说。”
“一、二、三,尤玉。”三人异口同声。
提到那人恰好从卫生间回来,走到门,听到这话,脸腾地红到脖子根。心中暗暗得意: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这人坐在门口中厅餐桌旁一把椅子上,伸手从餐桌纸盒“唰唰“抽出几张面巾纸,在脸上抹来抹去,纸巾立刻被汗水浸成纸泥,沾在手上。将纸泥甩到地上,又从纸巾盒抽出几张来擦手。
此刻,厅中没有其他就餐的客人,很安静,包房人说话听得很清楚。
“巷深酒家”老板杨义一手拎水壶匆匆走来,伸出另只手将桌上茶杯盖揭开,单手提壶,“滋滋”地倒满茶,然后将杯子推到尤玉面前,朝包房方向一努嘴,悄声问:“还需要点什么?”
“暂时不用,他们要说会儿话。这天也太他妈热了,我坐在这儿透透气,您忙吧。”尤玉抓起餐桌上一张菜谱当作扇子呼扇来呼扇去。
包房门半敞,尤玉侧身而坐,左耳冲屋里,听房中人说话。他右耳小时候被父亲掴过一掌,耳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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