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百年,她与空尘的师兄未阑每逢修养之日,便从栗山,前来此处。
所谓修养便是手捧一块弥散着血雾的魔玉,立于了然泉中,任由刺骨的泉水如针尖般破开肌肤。
她体内的邪气不再蚕食余下的半寸仙脉,神力虽有所消减,却还能自如运出发力。
而未阑依然如当年一般,病恙之躯,不便行走,多说些话都劳累。四百年前,他并未接纳在栗山,涪沧以不周所赠的金蚩虫啃下的半寸仙脉。若能按不周所言的移仙**治愈未阑,他此刻定然恢复如初,可他不愿,他堂堂男儿,不耻凭着女子的仙脉苟活于世。
紫玉匣中的金蚩虫已然沉睡百年,因食下了涪沧半寸仙脉,体内血光经年不散。
栗山多栗,魔界多雾,这漫长的三百年,她如人间闺中女子一般,无时无刻,不盼着与心上人的相见,但她知晓他是天庭之人,怎会记挂儿女私情,但她愿意等。
魔界主君雍恒告诉她,这个男人为了别人,舍弃了一切,多么勇敢,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区区天庭小仙,能有多大能耐
涪沧不解,为何这般讲,空尘到底与你达成了什么交易?
他笑得癫狂,了然泉水泛起诡异波浪。
交易不过是本君拿下他的仙魄,治好你与未阑。他邪恶一笑,比起只能用在神仙躯体上的仙脉,这仙魄可是个好东西。
你已是魔界主君,得到他的仙魄,对你能有何好处!涪沧语气颤抖,她知晓仙魄对于天界之人来说,所系的不仅是命,还决定着仙人是否可以归于虚空,而不是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本君救下你们,难道连一个仙魄都不可拿吗!他拂袖,泉水冲向半空,又重重砸下。
主君,我不要他救我,你拿走我的仙脉吧,让我失去性命也罢,我不愿亏欠他如此恩情她跪求,泪水已让粉色衣裙衰败了颜色。
事已至此,再无转圜。你若是珍惜这份恩情,就好好陪在他身边吧,他时日无多。雍恒抚着她的脸,他如此爱你,你还不想想如何报答。
时日无多,她反复呢喃,剜心之痛,好似又割裂着她,他真的会死吗?
未必会死本君作为魔界之人,只能在他的躯体种下蛊虫,以魔蛊之力吞下他的仙魄。他居高临下,淡然一语,待魔蛊养成之日,也许空尘便会消亡在这世间。
不过见她伤怀悲痛,雍恒松了语气,魔蛊毕竟只是魔界的一种术法,用在仙人躯体,并不一定能达到本君的预想,无论结果如何,他既然答应本君种蛊,交易自然不变,即便最终魔蛊未能啃食仙魄。
他再来之时,涪沧备下几壶好酒。
这可是夔州胭脂酒,你是如何拿到的?他诧异不已。
你忘了,我曾在含颐仙观,作过无难仙师,替人解惑。她为他斟酒,思念不言而喻。
那店家有何难处让你化解?举着酒杯,闭眼品着酒香的他,一身湛蓝衣袍,如此萧然俊逸。
涪沧并未应答,却反问道,你可知胭脂酒为何只赠不售?
空尘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颇有兴致道,这倒不知,那日我在凡间听了一个说书先生老是念叨世间好酒,惟夔州胭脂,而后我转道夔州,才知那酒是女子所酿,只赠不售。店家问我拿酒作何,我如实答道,心里苦,想要在杂花生树的三月,寻到所寻之人。如此,她便给了我一壶,还问我,若是寻到了,当如何。我说,寻到那人后,我要守护她,一生一世。
你是在给我答案吗她失落失意。
他抬起好看的眉眼,淡淡说着,我寻的那人是我年少时的故人,我已经寻到她了,也把她带到了天庭,作了我的随侍,此生我愿意守护她。
她苦笑,原来他早已心有所属,她想要抹杀心中的爱意,却生出偏执。既然他所爱非吾,为何舍命救吾,连雍恒都能看出的情缘。她不信他的话,只当他在说闲言碎语,消散她的报恩之心。
被你守护的那个人,真是欢愉,就像那位女店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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