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此去东海,万事小心。”他唤出屠苏鬼兽,收敛那份让之烬随自己一同归去的奢望,“晟州诸多事宜尚待我处理,我便先回去了。”
许久不见那日思夜想的女子,此番重遇,却要分离,他知晓自己又要变为那个心思深沉,冷漠无情的晟州山君。他与她之间何尝不是沟壑万千,不谈身份,而是之后彼此的道途,他所作的罪恶要受天谴是迟早的事,而她终会有一条长远欢愉之路。
他爱她,很爱很爱,可是他懂得分寸与规诫,他要给她的除了爱还有自由的一生。
仲炎向他拱手,“山君一路保重,在下会好好照顾之烬。”
他轻轻地拍拍之烬的头,“小丫头,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
“长棣,谢谢你。”她故作坚定地笑着,心底是不舍,他那样孤单又事事包揽的人,也许才是最让人牵挂的,“回去之后,别多想,我会很好的。”
“好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他凝固的眉眼,笑得松脱。
之烬看着长棣乘着鬼兽陡然消失,取下那枚簪子。
她转身向他说道,“洛棠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与我行过成婚礼的夫君。”
“他怎么去的?”他不忍开口,但放不下想要探寻她前尘的好奇。
“他是人间的一位教习先生,因无视书院戒条,半夜闲读,打翻了灯盏,使得书院走水。”掌中的嫣然桃花,似与她出嫁时抹的胭脂一色,阿姐唱的桃夭犹在耳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为何爱他?”
她坐在悬崖边,望着瑰丽霞光,渐而退在暗夜之后。
“他是星君的凡人之身,因我爱星君,所以就一并爱了。”她只是一个来自无名山谷的小火妖,从来都没有学过要怎样去爱一个人,她以为只要有人对自己好,便是爱,所以她最爱星君。
可是当她的心长出来,慢慢长得很好的时候,她开始分辨爱的分量,才知道男女之爱也许另有错层。
祖云讲的那些情爱故事,她觉得自己一点边都沾不上,所以她对爱的剖析,越来越模糊,究竟什么是爱呢?
她并不懂,也好似不想懂了。
仲炎见她说起星君时,语气的颤抖,便知那个人深深地在她心里落了根,生了枝丫,结了繁华。
他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何必呢,从前与现在是两回事,此刻与她一起坐在这暮色苍苍中已是极乐之事了,至于其它的,不想也罢。他躺在地上,手枕着头,看着隽永云彩,喃喃道,“其实,我以前的名字不叫仲炎。”
之烬也随他一起躺着,侧头看他,“你原来叫什么?”
“不知道,我连自己怎么出世的,也不知道。”他自言自语,“好似我被人灌下了什么了不得的药,对以前的所有事都记不得了,我就晓得我在一个地方醒来,在水里见到自己这张帅脸,然后就东走走,西走走,到处风流。”
“去了很多地方,听了很多故事,然后不知不觉来到茨山,见到好风景,却也见到生灵涂炭。唯有以己为号召,率领众妖,历经百战,重振茨山,也成了一方妖尊。”
她还是那样看着他,不曾想过身为美男妖尊,好似逍遥多情,自得其乐的仲炎,原来连前生都没有。
庆泽的鬼界刑具使得仲炎额角破裂,定会留下狰狞疮疤,那些痴迷他美色的女子,或许也会嫌弃吧。她有些心疼,也加深了对庆泽的仇怨,杀了庆泽后,还要毁坏他的容貌,虽则这样很残忍,但报应就是相互的,所谓一报还一报。
“那你现在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呢?”
“你还记得在孤山,我临死前给你讲的那个凡间老先生吗?”
之烬当然记得那刻骨铭心的一刻,现在想来也会感到胆战心惊,“记得。”
“我游玩至凡间,在一个茅草屋外,遇到了他,他那时已垂死在即。”他言辞平静,“他说他年轻时是一个门派的门主,因贪欲,杀了很多人,直到有一日,他刀下一个女子扯住他的衣角。”
“那女子说,放下屠刀吧,你已年逾五旬,一生都要结束了。”
她不知不觉地落下眼泪,“那女子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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