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多久没看过鹰都之外的天地了?十几年了吧?
越靠近秦罗,天气越暖和。逐渐青葱的草地,几朵零星的野花,偶尔飞过的蝴蝶,让石颐斐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呼延恕暗自叹气,这样的笑容让他感到心疼,也让他觉得愧疚万分。
春风顺着帘子溜了进来,轻轻扫过石颐斐的脸,他愣了一下。
呼延恕连忙放下帘子:“斐儿,是不是太凉了?”
石颐斐轻笑着摇头,眼中的光芒迅速褪去:“只是太久没见过鹰都外的景致,没吹过这般柔和的风,突然有些不习惯。父汗,把帘子拉开吧,儿子身体没那么弱。”
说到后面,石颐斐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乞求。
“唉!你这孩子!”呼延恕叹了口气,依照他的意思,将帘子挂到了窗棂上。
石颐斐贪婪地望着窗外的风景,仿佛想把这些年没看过的景色镌刻到脑海中。
侍女轻手轻脚地端来一碗清粥和羊奶,恭顺地跪在呼延恕跟前。
“你们就是拿这些东西来糊弄四王子的?!”呼延恕怒道,眼神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意。
“大、大汗息怒!是巫医交、交、交待的!”侍女抖如糠筛,托盘里的碗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巫医正巧掀开车帘,端着药碗进来。见呼延恕面色不善,忙出声解释:“大汗,王子刚醒,身子还很虚弱,要先吃些清淡的养养脾胃,进食太多不利于恢复。”
“父汗,巫医说得没错。”石颐斐轻声说道。
呼延恕脸色这才逐渐好转。他细致地把石颐斐扶起来,在他身后塞了个软垫,然后才接过侍女手上的碗,并让他们都出去。
“父汗,我自己来。”见呼延恕要亲自喂他,石颐斐伸手就去拿碗,不小心动到肩上的伤,发出一声闷哼。
呼延恕笑了笑,舀起一勺粥递到他嘴边:“要逞强也得先把身子养好!”
石颐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等石颐斐吃完东西,呼延恕才下令继续前行。
“江湖上传闻玉飞狸能活死人肉白骨,这次她愿意出手,你这双腿想必很快就能好了。”呼延恕脸上的喜色怎样都掩盖不住。
石颐斐淡然地笑道:“但愿吧!”
玉飞狸发出“金玉令”的事并未平息,近来已经有人查到鹰都了。而且这些人蠢蠢欲动,大有将矛头指向他的趋势。
虽然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才是悬赏业火令的正主,但他并不想太早暴露出去。秦罗和南夏江湖未乱,还没挑起这两国的争端,他的目的没有达到。
再过不久,他和玉飞狸这一明一暗即将碰面,他不能不小心。何况他还不清楚查到鹰都的这些人里面,有没有玉飞狸的势力。
江湖盛传的天下第二,真会心甘情愿地替他治腿么?万一
“斐儿,只有等你彻底好了,父汗才能彻底放心。你两个哥哥,是打仗的好手,只要你用人得当,他们就是你的刀。”呼延恕打断了石颐斐的思绪,语重心长地说道。
“父汗。”石颐斐低着头轻声开口,“一定要这样么?”
呼延恕微微阖目,严肃道:“你大哥优柔寡断,容易被感情左右。忠勇有余,决断不足你二哥心机深重,眼里只有这个位子,目光短浅,难成大器。”
石颐斐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做这么多,若是没有任何目的,说出来没人会信。
以前对这双腿没报任何期望的时候,他隐忍的活着,就像死去的呼延德说的那样,苟延残喘。可如今有了希望,他的心境有不一样了。
呼延恕见他不说话,期许地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歇着吧。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说完,呼延恕离开了马车,留石颐斐一人慢慢思考。
石颐斐看着他高耸挺拔的背影,眼神中溢出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动容和温暖。
望着马车外那片广阔的天地,石颐斐心中燃起了火焰。
景长天刚出清州不久,一只鸽子飞到他面前,扑腾了几下翅膀之后便累得不再动弹了。
他取下鸽子送来的信,脸色愈发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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