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先前自己看到的东西,都是幻觉?!
这诡异到极点的一幕简直教秦齿完全无法理解。
一瞬间,巨大的恐惧便像是潮水般从心底深处齐齐涌了上来,将秦齿的整个心神淹没,好似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只是被深埋在了心底,潜藏,却在此刻同时被引爆了。
在那一刻,就像是受到了什么诡异力量控制一样,伴随着嘎吱嘎吱的脆响声,他的头颅不受控制转向朱漆棺材。
于是。
透过这具陈旧的木质棺身上蔓延的几道裂缝,看到其中的事物后,秦齿的神色迅速变得惊恐,脸上带着浓浓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清楚的看到。
朱漆棺材中,分明是根本空无一物,只有些许能勉强辨认出有些是青黑色羽毛、纤细骨骼碎片、以及疑似真菌聚合物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凌乱覆盖在棺底。
照上面的压痕来看,这具朱漆棺材中,本来应该是有一具尸骸的。
可现在朱漆棺材中空无一物。
那么里面的尸骸又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
秦齿细思恐极,不敢往下再去想了。
忽然间,他好似想到了一个事情,赶忙转头看向棺材前的墓碑。
只见,青石碑的背面同样也有着文字,不过就像是用人的手指头硬生生挖出来的一样,那一行行潦草的字迹,是一种仿佛是血液仍未干涸的妖异殷红。
秦齿认识那种文字,上面赫然写着。
习射习御习琴习奕,终无一事可以一息得者,惟道无形无方,故可得之于一息。
一灼之火能烧万物,物亡而火何存?一息之道能冥万物,物亡而道何在?
精神居形体,犹火之然燃烛矣。如善扶持,随火而侧之,可不灭而尽烛。烛无燃尽,火亦不能独行于虚空,又不能后然燃其灺
夜燃脂火坐语,灯中脂索,而柱燋秃,将灭息。
吾曰:灯烛尽,当益其脂,易其烛人老衰,亦如彼自蹷缵juzun。
生死者,一气聚散尔。不生不死,而人横计曰生死。
物即我,我即物,知此道者,胜而寿,形可延,既能浑天地万物以为魂,斯能浑天地万物以为魄。凡造化所妙皆吾魂,凡造化所有皆吾魄,则无有一物可役我者
学习射箭,学习骑马,学习弹琴,学习下棋,没有一件是可以一瞬间学会的,只有道无影无踪无形无相不可名状,所以能够瞬间悟得。
一小灼的火苗就能够烧毁万物,但万物烧尽后火去哪了?呼吸间的真道便可冥灭万物,但万物消亡后道在哪里?
精神居于形体,就犹如火焰燃烧蜡烛一样,如果能善加扶持,随着火焰而转动,就可使烛不熄灭直到整只烧完。没有烛,火就不能在空中独自燃烧,也不能使残烬再度燃烧。
夜间点燃油灯坐着对话,见灯中油干,灯芯焦枯,快要熄灭了。
我便说:灯烛烧尽了,可添油焕烛,人衰老了,亦可设法添换,使自己继续生存。
所谓的生死,不过是一口气的聚散而已,世间原不存在生死之别,只是人类硬生生要计较说什么生死。
物就是我,我就是物,通达了这个道理,便能够得到长生,性命形骸可以延续下去,混同天地万物作为自己的魂魄,因此凡是造化演化的都是我的神魂,凡是造化所有的都是我的体魄,那就再没有一物可以役使控制我的灵魂意念。
怪诞、玄妙。
青石墓碑上记载的碑文,却是以形神烛火为喻,从格外奇特的角度,揭露出了一条诡异的修得长生的奇径。
这具朱漆棺的主人,将生死视作一气的聚散,以“道”为烛火之载体,彻悟了“物即我,我即物”的道理,遂得道长生,不知所踪。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观养性延命箓有得,楼观道玄牝子连证同尘、合光于此,特葬书一篇,留身一具。
直到看到最后“楼观道玄牝子”的留名,秦齿这时才方是回过神来,但满脑子里的心思,却仍然尽是为这怪诞的长生之理所占据,眼眸深处隐约多出了几分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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