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脩,也即是“肉干”也。
弟子要拜师,总要有拜师典礼。而所谓的拜师典礼,便就是先向老师鞠躬,然后再奉上“束脩”,这样,孩子才算是正式入门求学了。
作为身后明显有人指使的一枚棋子,陈元卿脑子里能够撬出来的有价值信息不会少,以他当做“束脩”,交给白渡子,这也算是越阳楼的试探和一种表明态度了,绝不伸手去碰这些“不该他碰”的东西。
至于那些人被供出来后,到底会是个什么下场?
嗤,关他屁事!
“嗨呀,这多麻烦了你啊!”
白渡子脸面扯开了一副笑容,可越阳楼却分明看到,那双混浊的眼瞳,则完全只有一片充满了死意的漆黑,古井无波,看不上任何的变化。
“不过,爱徒啊。”他忽然问道:“你这身惊人的武艺……”
越阳楼率先抢答:“不才,在下便是天生神力。”
“道术能改天换地,武功不过能杀人放火,相比起这身不能为社会做贡献的无用之力,我还是更愿意将毕生都奉献于我们伟大的复兴事业之中,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这样,在我临死的时候,才能够说,我将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人生最宝贵的事业——为北道门再一次伟大的复兴而奋斗中去!”他样子一板一眼,话语中体现出了充分的思想觉悟。
“嘿,让北道门再一次伟大么……”白渡子喃喃,似乎是为“复兴”这两个字而触动,而有些忽视了越阳楼说这话时,多少有点奇怪的意味。
他眼瞳微微亮起了一点生息。随即却又是沉寂,直到这一刻,越阳楼才从他身上看到了有几分类似于人的感觉。
没错,是的。
仅仅是“类似”、仅仅是“像”。
悄无声息将这一点记在心中,越阳楼以精湛的武道修为,控制住了自身面部微表情的变化,也控制住了身体内分泌系统的变化,使自身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心慕道术之人:“余师姐她先前已经将有关道术的一些基本常识和我说过了,祭龙之后,那命丛的事情……”
“先,不着急。”白渡子摇了摇手打断,忽然咳嗽了几声,然后朝越阳楼招手:“把我扶起来说话。”
——恶意、危险、黑暗。
深沉的死亡恐惧感突然在越阳楼脑海中盘旋不已。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越阳楼违背了预警本能,露出了笑容,以愉悦而轻快的声音说道:“那我便先依白渡子老师你所愿了。”
他几步上前,触摸到白渡子佝偻身躯一瞬间,强行克制了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的本能,就像是在扶起一件易碎的瓷器似的,以一种缓慢而谨慎的姿态,顶住精神上巨大的压力,将白渡子缓缓扶起。
“真是个好孩子啊。”苍老道人感慨了一声,起身后,又很是虚弱的咳嗽了几声后,便似是有意无意的低声道:“这样的好孩子,下次可得注意记好了,不要再夜晚到观子里面乱转啊。”
“……是,我明白了。”
越阳楼沉默了一下,知道是那一夜自己的行动果然是没瞒得住观中白渡子的感知,也知道是他好像并不在意让自己知道“孽龙”的存在、以及囚龙观夜晚变化的事情。
白渡子的这话,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提醒,假如他意志坚决的不想让自己知道孽龙存在的事情的话,从头到尾,越阳楼他自己恐怕都不会有半分接触到相关线索的机会。
没有任何理由。
越阳楼进入主殿后,所感觉到的一切压抑,便是他最好的证据。
就像是他手足延伸的一部分似的,这座偌大因其“重量”而自发“下沉”的囚龙观,或许才是承载着白渡子意识的物质躯壳!
像是鬼佛庙那种诡异,他虽然无法抵挡其力量侵蚀,但至少也有着“减重”这种逃脱的办法。
可,这“囚龙观”呢?
起码以目前他掌握到的力量形式来看,越阳楼自认为是没有任何能够解决或是逃脱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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